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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後不能讓徒弟亂碰亂抱了,這丫頭太沒有界限感,免得把情毒再勾起來。
雖然這兒是渾然天成,品質上好的冰靈根。但再怎麼說,她還不至於對小輩感興趣。
雲舒塵揉著眉心,覺得腿間粘膩得不是很舒服,她嘆了口氣,便拿著衣服去沐浴。
卿舟雪渾然不覺自家師尊度過了怎樣艱難的一個早晨,天氣太冷,她把早飯全挪了進來,門一關,外頭風雪淒冷,屋內火光融融。
雲舒塵剛沐浴完,不知為何,卿舟雪看她面頰泛紅,眼裡水光瀲灩的,瞧起來柔嫵又慵懶。
果然是晚上睡好了,白日氣色要好得多。
卿舟雪把這一切歸功於晚上的功勞,她決定在這段天氣冷的日子與雲舒塵一直睡下去,擔起暖床的要任。
下一場選拔還有三年。
雖說不必著急,也是時候慢慢著手。吃過早飯,卿舟雪應了林尋真的約,又來到了熟悉的演武場。
那日阮明珠的賠償未曾送出去,心中自覺欠了林尋真一個人情。於是她和她的相處雖談不上親密,到底也能和平共處。
她們沒有說一句話,和和氣氣地練了一上午,共進行了三場模擬,還算是頗有長進,和以往相比沒那麼手忙腳亂。
卿舟雪正準備回去時,卻在演武場上瞧見一個熟悉的身影。
她停住了腳步。
那是蕭鴻。他在舞劍,很俊的身法,很快的劍。三尺青鋒被他握得松松,但是卻如有生命力一般,刺挑抹挽,靈活多變。
一劍正朝卿舟雪的方向刺來,她瞳孔微縮,不禁後退了小半步。
童年時毫無反抗的餘地,第二次的一場敗仗,還都是來源於自己最擅長,最有資質的劍法領域。
這種打擊切實存在著,且一直影響著她。
後來她逐漸不敢接蕭師兄的劍,總是下意識地想撤手,生怕重蹈覆轍。連在劍宗與其他弟子對練時,她分明知道蕭鴻是其中劍法最為精妙的,也下意識避免和他對上。
可是這一劍她遲早要斬破的。
卿舟雪沉思一二,忍著想逃避的衝動,良久,她生生扭轉了自己的腳步,朝蕭鴻走過去。
蕭鴻剛停下,扭開酒葫蘆仰頭灌了幾口,便斜眼瞧見一根雪亮的長劍出鞘,懸垂指著地面。
“幹什麼?”他放下酒壺。
“向師兄討教劍法。”白衣女子篤定道。
“哦。”
蕭鴻正眼也沒瞧她,慢騰騰道:“還是老話,打輸了不許哭鼻子,不許告狀。”
而後他又哈一聲,“不對啊?這次可是你先來的。那老頭可沒理由把我罵得狗血淋頭了。”
劍修之間的對話總是很簡潔,另一柄劍一出手,比試正式開始。
蕭鴻一劍刺來,快得如游龍出洞,掀起凌厲的劍風。金靈根讓他生來削鐵如泥,劍風因此也剛強,卿舟雪偏身躲過,臉頰上已經割破了幾道口子。
第二劍避無可避,清霜劍一出,鏗鏘一聲擋住。
蕭鴻本沒有那麼認真,不過他在連過了十招以後,發現她的架勢依然很穩,與以前相比長進不是一星半點。
清霜劍寒氣凜冽,幾乎快要把他的手腕凍僵。卿舟雪身為冰靈根修士,在寒冷的環境中如魚得水。
蕭鴻來了興致,手上的劍愈發快起來,在凡眼看來,只有幾道殘影。
卿舟雪牢記師尊教誨,既然眼睛看不准,那便不去看。她屏氣凝神,關注著他手中的劍上靈力的流向,再先一步精準地格擋。
她面容沉靜,目光放平,似乎什麼都沒看,但卻將全局收入眼中。清霜劍隨心而動,穩中有進。
“不錯啊。”蕭鴻笑一聲,“終於有點棋逢對手的意思了!”
他挽了個瀟灑的劍花,模糊間仿佛有幾隻劍的殘影護衛左右。
那是……什麼?
卿舟雪眉目一凜,向後避開,她腳尖輕點之處,緊隨著的是裂紋的地磚。
蕭鴻把劍往腰間一插,站定,“那老頭說你是天縱之才,如今看來功力大進,這太初七劍學得也很是不錯,確實有點兒本事,以前我倒是小瞧你了。”
“方才那是什麼殘影?”
蕭鴻把酒壺扔給她:“來一口唄,我再告訴你。”
卿舟雪拿著沒有動,目光里露出幾分嫌棄。蕭鴻哀嘆一聲,將那酒壺又奪回來,寶貝似的揣著,“姑娘家不會喝酒的麼?真沒意思。”
“那是劍意。”他把酒壺掛在肩膀上,坐下來,又仰躺在地上,“也許你過個幾年也能練出來,不用介意啦。”
沒一會兒就聽到他的鼾聲,醉得宛若死狗。再問也問不出什麼東西了。
日後再去問問掌門罷。卿舟雪摸著臉上的血口子,有點疼。她捂著那一處,沒過多久,傷口自動癒合了,又變得光滑如初。
卿舟雪呼出一口氣,在凜然冬日裡變成了一朵雲。
她好像已經做到當年做不到的事情,頗有一種暢快感。蕭鴻出劍的速度甚至比上次更為迅猛,但她一劍不落地接下了。
時隔多年,她做到了。
低頭看去,手中的清霜劍發出嗡然一鳴。她笑了笑,攥緊了手中的劍,帶著幾分難得的意氣風發,踏上鶴衣峰的歸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