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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的事她便不再知曉。
太初境應當是開始著重調查靈根之事。師尊方才談及此事,徹底扭轉了各大宗門的注意力。但同時,倘若徐瑛所言是真,則極有可能引火燒身。
聽林師姐說,太初境春秋殿內——就之後參選問仙大會,發生了一些分歧,最終鬧得不歡而散。雲舒塵一直冷著臉,明里暗裡損了陳家一通,雖說不帶一個髒字,但是句句如刀,直戳在了痛點上,把對方氣得說不出話,臉色青黑。
卿舟雪無緣得見此中精彩,那時她已經退下了。
不過師尊這些年一直修身養性,零星的幾次動怒,卿舟雪尚能記得。
但她屬實不知雲舒塵罵人是何等模樣。
林師姐描述曰,相當優雅。
送她來此的正是林尋真。
此處和主峰後山禁足抄經之所不太一樣,據說是前任掌門所開闢,完全與世隔絕的幽閉之所。門下弟子若不是犯了大過,一般不會關到此處。
林尋真將卿舟雪拿下的東西都收好,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番,微不可聞地嘆了口氣。
“這一去三年,其實也好。”
“太初境內的流言都傳遍了內外門。等過一段時間,興許就消停了。現在你在外面聽著,心裡肯定也不好受。我看掌門不罰你別的,興許就是幫你拖過去,可能不會真的關你三年吧。”
卿舟雪點點頭,她將手裡一直收著的鈴鐺拿了出來,放在林尋真手心之中。
“此物是我從余英手中奪下,不知是否真能害人。你莫要聲張,直接交給我的師尊就好。”
林尋真點點頭,目光看向她,似乎有一分憐惜之意。
“師妹,你還有什麼話想和雲師叔說麼?我也一併給你帶去。”
卿舟雪正欲轉身,聞言腳步一頓。
沉默片刻後,她輕輕搖了搖頭。
卿舟雪孑然一身,走進禁閉室入口,她的衣裳沒入陰翳之中,如同雪地上零星的白光被烏雲壓下,直至消失不見。
她完全走進去的一瞬,洞門閉攏,於外界觀之,再聽不出什麼聲響。
裡頭很暗,只在角落留了一盞小燈,火焰豎直如針,幾乎不動。
這其中似乎設有陣法,一旦進入,她周身的靈力皆不能運轉,形同凡人。
畢竟是處罰之所,肯定不能讓人舒舒服服地修煉。不然與閉關半點區別也無。
卿舟雪在地上找到了一個小蒲團,她盤腿坐了上去,垂眸靜靜地思索著,火光只照亮了她半邊側臉。
今日發生了太多的事。眾人驚恐的呼聲,紛雜的異議,他們面上的神情,其實卿舟雪記得不甚清楚,亦不是很在意。
現在她無事可做,本是想靜心冥想,但徐瑛的罵聲猶在耳旁,與以往諸多疑點一結合,竟讓她不得不隨著她的話想。
思緒一亂,連忙打止。
她現在於此地想破腦袋也無用,旁人說的話,她亦不全信。反倒不如靜心凝神,出去之後,再問一問師尊。
她打定主意,心裡揣著的那物,暫且被自己卸了下來。
卿舟雪本是個淡然的人,沒過多久便想通,開始給自己尋些事情做。
此地不能修煉,可她記性甚不錯,有一些尚且還能想起來的功法,其中有不解之處,正巧能拉出來悟一悟。
這一片禁閉室中,四周皆是石壁,透不進光。
所以不分晝夜,只有一動不動的小燈,仿佛歲月在此處凝結,不再流逝。
卿舟雪不知自己到底過了多久。
她的思緒真正沉澱下來。
久而久之,連時間也忘了。
她盤腿打坐靜思,耳根子清淨到疑似失聰,好歹聽著自己的呼吸聲否定了這個念頭。
“轟隆隆——”
這時,唯一的聲響便顯得格外突兀,感覺整個石室震動起來,像是一道沉悶的雷劈在了地上。
莫不是要塌了?
此地完全隔絕了外界,設了陣法,旁人不來放她出去,她是完全不可能傳音外界,也無法強行破出。
且這兒四四方方,光禿禿的,避無可避。
清楚掙扎無用後,她淡定地盤坐在原地。
震動持續了很久,最終也沒見那兒塌了陷了。直到她打算屏息重新開始冥想時,一道蒼老的聲音從眼前的牆上傳來:
“看你打了四天坐,也不活動一下,年輕人可要松活一下筋骨。”
石壁上的石塊忽然凸起,像水一樣流動而聚攏,最終幻化成了——
一隻碩大的石龜。
“何方前輩?”卿舟雪掩下詫異,沉聲道。
沉默了半晌,才聽得那石龜頗為感慨地嘆道:“你不像以前來的那個女娃娃。”
它咳了一聲,嚴肅道:“吾名玄武,乃此地鎮山神獸。”
玄武為四大神獸之一,其名威嚴,誰人不知?
可玄武很納悶地看著眼前這個女娃波瀾不驚地嗯了一聲,又開始閉目冥想。
怎麼看起來一點都不震驚?難道現在的年輕人都對石頭上蹦出個神獸這種事習以為常?
沉悶百年的玄武終是太過無聊,難得找到一個可以交流的活物。它又咳一聲,慈祥地詢問道:“年輕人,你來此思過?”
顯然是沒話找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