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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接過那懸賞令,一看下面的賞金,和藹的笑容不禁一僵,發布懸賞令的人是誰?
不過一隻金丹後期的妖物,就算發現了,至於掛上五十萬銀票麼!
“卿師侄,”他猶豫片刻,忍痛地從袖口中拿出一大疊銀票,掰扯半天,遞給她,“是這樣的。本座要這隻妖物的內膽,還有些作用。這懸賞的銀兩付給你,妖孽就歸師叔處置,可好?”
卿舟雪猶豫片刻,點點頭。
“還有,這事就不要和你師尊說了。”他千叮萬囑。
…
雲舒塵懶在青樓里,聽著美人彈了一早上的琵琶。臨辰時,門外傳來腳步聲,她估摸著人也快到了。
卿舟雪一進來,腰間的袋子裡滿噹噹揣著的都是錢,分明挪列整齊,
雲舒塵見了,訝然道,“這是?”
“我接了一個懸賞。”卿舟雪想起師叔的百般囑咐,終於還是沒有提到他。
那袋子被徒弟遞過來,雲舒塵笑了笑,柔聲說,“真乖。就先放你那裡罷。”
卿舟雪坐在她身旁,又莫名被揉了揉發頂。
她忽然感覺師尊此刻心情不錯,語調中都帶著些輕快。
卿舟雪不知道的是——師尊狠狠坑了周長老一把,再拖了個人下水,心情自然不錯。
雲舒塵早知太初境竹林有隻妖孽,還是周長老不敢明目張胆卻又十分寶貝的妖孽。平日裡倒也沒什麼捉他歸案的興致。
昨夜見徒兒提起劍直衝懸賞榜去,雲舒塵心思一動,特地臨時起草畫了一份,先她一步工工整整地貼在上面。金丹後期,賞金高昂,又離得近,卿舟雪沒有理由不選擇這個懸賞。
雲舒塵抿了口茶,眉眼帶笑。
師尊不收,卿舟雪暫時留著這錢,心裡是打算慢慢攢著,待到至少能填上鶴衣峰的維修費用了,再一併還給她。
“今日天氣不錯,出門走走。”
雲舒塵許是在樓里躺得倦了,看各色美人也看得倦了,這會兒直起身子,終於捨得邁出門一步。
卿舟雪也跟著她一路。
她本以為她只是去太初鎮轉一轉,結合雲舒塵直接尋了一個空曠處,借風起力,攜著徒兒騰雲駕霧。
在天上飄了小半個時辰,卿舟雪落地時,眼前已經是波光粼粼的海面。
東海蓬萊,離太初境隔了十萬八千里。
“尋常衣物,用品,現下十分空缺,也是得添置幾件必要的。”雲舒塵朝著那仙島遙遙一指,“卿兒,走。”
雲舒塵心情好,連給她的稱呼都換了一款,本是無意。
卿舟雪指尖一顫,這一聲“卿兒”熟悉到耳根子裡,讓她心中泛起來一些微酸的波瀾。
她本以為自己早就忘了,小時候的事情,隱隱約約都想不太起來。或者是不想記起來。
原來記憶里那個不算偉岸的父親,也曾這麼喚她。
雲舒塵回眸,見卿舟雪愣在原地,“怎麼了?”
女人的嗓音柔和婉轉,這兩個字被她念得很好聽。
心中那點酸澀散去以後,逐漸被一種久違的溫情取代,最終消融成一片平靜。
卿舟雪搖搖頭,幾步跟上她,頓了頓才道,“沒什麼,師尊。”
蓬萊多鮫人,珠寶首飾,鮫紗都是九州聞名,時有商船往來於此,格外繁華。據說這兒每年產的珍珠均勻撒在地上,可以墊半棟樓高。
雲舒塵心中顯然是有目的地,她攜著卿舟雪往一家成衣店去。這家店瞧著就不俗,開得堪稱豪橫,卿舟雪踏上那地面,總感覺自己踩在了錢上,這地磚碧綠光滑,似乎是用玉石鋪就。
雲舒塵撫過一段繡著雲紋的衣料,她朝一旁傾情推薦的鮫人說,“挑件合身的,讓她試一試。”
那眼角閃著幾片鱗的美貌鮫人,仔仔細細打量了卿舟雪一眼,然後去取衣服了。
卿舟雪蹙眉,“我不用。”
“本就是來給你買的。”雲舒塵示意,讓她去試衣。
師尊有命,卿舟雪毫無反抗的餘地,她輕嘆一口氣。待她穿上第一套走出來時,雲舒塵凝視許久,微微一笑,“不錯,換一個。”
“可以,再換一套。”
“試試那套煙藍的?”
卿舟雪的眉目極清極雅,一絲的妖嬈也無,不會讓人扎得眼睛疼。目光遇著她只會變成隨岸賦形的水,所及之處都是妥帖得正好。
尤其襯白衣,勝人間三千雪。
不過雲舒塵見證了紅黃藍綠青橙紫的徒弟以後,似乎也覺得不錯。待卿舟雪穿衣脫衣都累到微微發汗時,她終於心滿意足,從中挑出幾件。
卿舟雪覺得這個數量還行。
然後雲舒塵輕飄飄一句話讓她的心抖了三抖,“除卻這幾件,其它都買了。”
“你們這兒應當有冊子記錄的麼?”雲舒塵沉思片刻,對她說,“我的就不用試了,就按上次一模一樣的式樣,每一件都不能少,送到太初境鶴衣峰。”
老闆娘大為欣喜。
徒弟大為震撼。
兩人被老闆娘親自送出門口,她還揮著手帕熱情地招呼她們以後常來,有什麼好貨隨時等著兩位大主顧,依依不捨得像是看著情郎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