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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隻鴉雀自遠方飛來,撲著翅膀,落在她的肩膀。雲舒塵眉梢一蹙,隨手拂過肩膀,那隻黑鳥叫了一聲,翩然落地時,已化為了一個小女娃。
女孩仰著腦袋,小聲道:“主人說,她在伽羅殿中當差,最近不便出來見你,且偶然聽見了些風聲——唐無月近幾日有動作,怕是在蓄意報復了。”
“我知道了。”
雲舒塵給她了一個小瓶,女孩拱手行禮,跳起時又變回了黑鳥,朝著天邊搖搖晃晃飛去。
她涼涼一笑,轉身回了庭院。
*
演武場上,掌門正候著幾個小輩。越師叔似乎也來湊了湊熱鬧,正在和阮明珠說著什麼。
“多年不見,你還是老樣子。”
阮明珠如有感應,聽到人來,遂轉身沖她一笑。
卿舟雪點了點頭。多年不見,阮明珠竟都穩重了許多,更莫論林尋真與白蘇。
掌門叮囑了幾句,便嘆了口氣:“好了,就不囉嗦了。你們早些出發罷。”
越師叔嫣然一笑:“努把力哪,想當年……咳,爭取把那群老癟三的徒弟們摁在地上揍!”
“……”
雖然大家的願景皆是如此,但是被越師叔以相當坦蕩的語言罵出來,還是讓眾人微微往後仰了些許。
清霜劍在日光照徹之下,愈發銀亮。卿舟雪踩著飛劍,與同門一道,接二連三地飛向高空。
去流雲仙宗的路,實則還沒有北源山遠,只花了上次一半的時辰。
林尋真仰著腦袋,得很費力地才能看到流雲仙宗。
來至中部群山附近,她們感覺下方都籠於一片黑暗之中。因為那塊浮石實在太大了,密不透光。
阮明珠笑一聲:“真是好大的氣魄,能把這玩意修得跟天宮似的。我們上去能見到王母娘娘嗎?”
白蘇卻蹙眉看向那一片陰翳籠罩之處,“如此一來,這大片無光,草木悉數凋零,屬實有些霸道了。”
一片祥雲籠罩之中,四面八方趕來的修士,如同百鳥一般懸浮在“天宮”入口。
卿舟雪御劍走在前面。
再飛高一點,便能看見朱紅雄偉的大門,直聳天穹。流雲仙宗幾個墨黑大字狠狠鑲入金框中,日光一照,折射出幾筆鋒芒。
門口有一女子,一身白衣打底,金帶為邊,瞧起來氣度非凡,劍穗上垂著長長的流蘇。
她身旁的一個師妹,拿著筆錄紙卷,似乎在記下參賽者的名錄,以便之後核對。
而另一旁坐著一張熟悉面孔——季前輩。
卿舟雪與同門踏上那塊浮石,排了許久的隊,好不容易走向大門。
季臨江瞥見她,向她微微一笑,而後她側頭與一旁執筆的小弟子說了什麼,只見筆鋒微動,小弟子連連點頭。
那年輕女子朝卿舟雪看來,似乎在仔細打量她。
卿舟雪起先隔得遠,並未看出,走近了才發覺——那位是流雲仙宗的首席師姐。
顧若水。
多年前一戰,她們曾見過的。
顧若水還是一如既往的態度,對來人維持著一種不冷淡也不熱情的禮貌。
只不過當她看見卿舟雪時,便將眼神鎖到了她身上,眸光幽深,不知在想些什麼。
“幸會。”
顧若水收回眼神,淡聲丟下二字,態度明顯冷凝許多。
卿舟雪也點了點頭,“幸會。”
越過那道門後,阮明珠已經出了一身雞皮疙瘩,她搓了搓手臂:“那傢伙的臉色,倒好像是我們欠了她銀兩,端得比祖宗還祖宗——不過,卿舟雪,我終於見著比你還凍人的人了。”
她這個比方成功逗笑了白蘇,不過林尋真輕咳一聲,示意她少說兩句。
畢竟是別人的地盤,謹言慎行為好。
卿舟雪搖了搖頭,她總覺得顧若水的眼神並非很友善。
不過這也在情理之內,她們本就是對手。
簽過字以後,一個仙宗的小師妹將她們帶去了居處。
這一路上,隨著她們一步一步向前走去,雲霧自身前盪開,宛若仙境。卿舟雪側目看著一盤的草木,皆種在較大的盆景之中,修剪得一絲不苟。樓閣自不用多說,也是朱紅貴漆,雅致端方。
“是和太初境不一樣的美。”
聽見白蘇在一旁小聲讚嘆。
卿舟雪收回了目光,其實她喜歡太初境一些。雖說不如這邊規整雅致,但是天地人皆合乎道法自然,草木和人一般,都可以肆意生長。
流雲仙宗比凌虛門闊綽多了,連普通的弟子居處都是單間。
不過她們是來參賽的貴客,待遇還要更好一些。
跟著小師妹再走了一里路,她們瞧見了偌大的一個庭院。
正中有一大池,其中的靈力過於濃郁,導致池水的色澤都變得幽藍深邃。庭院內布局相當精巧,她們走了一圈以後,竟發現如陰陽太極一般環合。
除卻正廳,東西南北正好四間屋子,可供四人分開。
小師妹道:“屋中所置丹藥,都可供道友拿取。中間的靈池也可以隨意使用。”
她說罷,又摁上正廳的一隻銅獸的腦袋,那獸嘴一張,吐出一口輕煙。“如果需要自己煉丹,將材料都放進去獸嘴,再妥善控火就好。火苗大小會在獸眼中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