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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兩個太陽終於嬉笑打鬧夠了,分手道別,久違的涼意洶湧的撲了上來,溫度急劇的降了下去,斯庫一邊繫著軍服的拉鏈,一邊咒罵:“這該死的鬼地方,這該死的軍服總算有點用。”
老斑鳩的腦袋幾乎都縮進了領口,只露出一雙黑漆漆的眼睛看著下方,瓮聲瓮氣的道:“看著吧,又一場盛宴即將開始。”
喬以安身邊是二十名身強力壯的老兵,黑貓大大咧咧的站在她一旁,身上同樣披上了帝國軍服,不同的是他的軍裝咧開,露出了一身精壯的肌肉。
許是兩個太陽的關照,齊輝星的星空異常的透亮,深沉的藍色偏偏帶著透明的質感,無限的逼近他們身上軍裝的顏色,在這深藍色的背景上,一排黑點逐漸的逼近,漸漸放大。
老斑鳩吹了聲口哨,缺少牙齒的防護,傳出來的聲音帶著噝噝的漏風聲,他興致高昂的道:“竟然是藍翼蟲族,你有眼福了。”
天外來客們終於近的足夠讓每一個人看的清,這次的蟲族和白天的黑色鉗蟲們截然不同——她們更加的美麗。
依然是有著巨大的腹部,卻不若粉紅色母蟲那樣囊腫一坨,而是細細長長,占據了身體三分之二的比例,像是貴婦們的長裙。
通體散發著藍盈盈的光芒,身後透明的翅膀高高揚起,像是一塊透明的藍色琉璃。
每一隻藍翼蟲族的母蟲,都像是一位即將去參加舞會的貴婦人,穿著長長的藍色禮服,優雅而動人。
更讓人怦然心動的,她們手牽著手,仿佛空中有一個無形的台階,一步步的走了下來,巨大的夜空完全成了她們的背景圖。
當快要到達地面時,這些藍翼蟲族轟然散開,倏忽一陣風吹過,一樹熒花落下了千朵萬朵。
老斑鳩低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噓噓,重頭戲要來了!”
喬以安的眼睛眯起,專注的盯著下面距離她最近的一隻藍翼蟲族,那隻美麗的藍色蟲族腹部高高翹起,頭部和背部著地,緩緩的以腰部為中心打著圓圈,隨著她的轉動,藍色的腹部在空中畫出一個又一個圓。
乍一看去,便像是紅色沙地之上同時盛開了數百朵美麗的藍色大花。
不知道轉了多久,那隻藍翼蟲族抖了抖翅膀,費力的飛起,腹部朝下輕輕一點,片刻功夫,紅色沙土上多了一堆晶瑩剔透的藍色珍珠。
隨後,藍翼蟲族又飛到了不遠處,重新躺下,扭動著腰部旋轉。
紅色沙毯上的藍色大花時放時收,仿佛一副生動的動態圖。
外邊的砂石,山谷中細若海沙的紅沙,藍翼蟲族近乎自殘的動作,一個個遺失的珍珠在喬以安腦海中逐漸穿起,終於形成了一條完整的線索,她脫口而出:“這谷地里的沙子,都是蟲族用自己的身體磨出來的!”
老斑鳩著迷的看著下方不斷盛開的藍色大花,慢慢的點頭:“是啊,剛產下的蛋軟而無力,很容易受傷,你眼前的沙地,是蟲族經過千年萬年的時光一點點的打磨出來的。”
他的聲音低沉沙啞,帶著難言的蠱惑味道,“這裡是蟲族的聖地,只有最強悍的種族才有資格來這裡產下後代,誕生他們的王。”
喬以安難得的沉默了,哪怕是勢不兩立的兩個種族,在面對另外一個種族為了後代所做出的如此卓越的努力時,也不禁深深的動容了。
再聯想到白天走過那條堤壩時,攻擊子蟲時,粉紅色的母蟲一直沒有出現,直到斯庫等人開始了大肆殺戮,才有母蟲盈盈飛起,只怕是她們生產後代已經耗費了全部力氣,所以只有當後代受到了致命威脅時,才會掙扎著飛起。
這也完美的解釋了為什麼黑色鉗蟲會吞噬自己的母體——她們已經無力再飛回家鄉,不如為後代貢獻最後一滴骨血。
喬以安喃喃道:“從某些方面來講,這些蟲族的母親和人類的母親一樣的偉大。”
紅色沙毯上一堆堆的藍色珍珠散發著晶瑩剔透的瑩瑩之光,仿佛被海盜深藏起來的珍寶,引的人不斷的遐想,忽略他們的來源的話,的確是非常美麗的事物。
不知道過了多久,遙遠的天邊露出了胭脂渲染過的晨光,藍色的夜幕中透了抹嬌羞的粉。
老斑鳩重重的咳了一聲,打斷了所有人的凝視,“好了,小伙子們,準備出發!”
他轉頭看向喬以安,表情嚴肅而認真,蒼老的臉上帶著神聖的味道,自然而然的讓人想起了古老部族中的智者:“你記住,蟲族每天晚上飛來產下後代,到天邊露出第一線曙光時停止,當兩顆太陽出現,隨著他們的爬升,溫度會逐漸升高,高溫下,蟲卵會進入孵化狀態。”
他頓了下,聲音凝重:“我們,並不能確切的判斷出蟲卵的孵化時間,所以,每一次通過這條堤壩都是在賭博,少尉,這二十個年輕人的性命就交到你的手上了!”
話罷,老斑鳩勉力站起,由於腿部缺陷,一個肩膀略高,搖晃著行了一個帝國軍禮。
喬以安伸出手,扶住了老人的身體,待他坐下後,同樣鄭重的還了一個帝國軍禮:“請放心吧!”
黑貓等人已經武裝齊全,每個人的腰間都鼓鼓囊囊,在兩個太陽的厚愛下,要儘可能的帶上足夠的水。
喬以安揮了一下右手,黑貓強而有力的大腿一蹬,已經飛躍出了矮崗,喬以安眼睛眯起,緊緊的跟上了他的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