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頁
“你這是什麼意思?你別忘了,你也姓白!”白趙良一時沒忍住,聲音微重。
白趙良最近焦頭爛額,若不是現在需要白新去找程季青這層關係,他哪兒還有心情好言好語。
白新虛眯起眼睛,並未立馬接話,嘴角弧度輕蔑挑起。
白趙良說完也意識到語氣過重,起碼這時候該控制,他緩和道:“好了好了,是爸的不是,這幾天沒怎麼合眼,說話沒注意。小新,我知道以前對你的關心太少,等這件事過去,爸一定好好彌補你……公司能不能熬過這次難關就看你了。”
見事態不妙便立馬轉圜,順便畫個大餅。
白新心底嘲諷,不知為何,忽地想的程季青以前形容自己的一個詞語——變色龍。
她與白趙良在某些庸等本性上,竟有相似之處。
令人不快。
白新站起身:“知道了。”
白趙良還未起身,坐在灰色布藝沙發上,似乎更顯蒼老。白新低頭瞥著他,卻沒有半點憐憫,有的人可以變老,有的人連變老的機會都沒有。一如小時候那般乖巧,她道:“我會盡力的。”
…
白新回了一趟自己的辦公室,地方不大,還有人替她每日打掃。窗口下有一盆仙人掌,半個手掌大,綠油油的。是她搬進來那天,路上隨手買的。
她坐到椅子上,拿出手機。
電話那頭接的極快:“餵?”
白新仰起頭,椅子轉到落地玻璃那面,因為光線,她微微壓著眼睫:“最後一步,可以走了。”
“明白了。”
白新淡淡道:“我發了份名單給你,白氏現下可用的人。”
周郁舒頓了頓:“好,我會讓人聯繫。見到白趙良了?”
“嗯。”
“怎麼樣?”
“就那樣。”
白新沒有多說。
自從上次那事之後,二人之間總有芥蒂,雖然這些年周郁舒是幫著她的,可想到在背後曾有過那樣的心思,做過自己不知情的事情……不至於決裂,但與周郁舒說話也確實沒有過去那樣隨意了。
白新思緒在這兒停下。
她的這種想法,程季青會不會也有呢。
必然也是有的。
因此為了修復,她們比過去會更在意對方一舉一動。
可能是感受她的心思,手機屏幕上跳出程季青的消息。
程季青:【見了麼,怎麼樣?】
白新低下頭,一字一字回:【表情的話,很精彩。】
程季青:【說來聽聽?】
白新問:【空了?】
程季青:【十分鐘休息。】
白新也想多聊會兒,恨不得占用程季青每一秒的時間,可是轉而又琢磨,十分鐘哪裡夠說?
何況昨晚折騰一頓,程季青又一大早起來,總要休息。
她邊想著,邊從椅子站起身。
將窗角那一小盆仙人掌拿起來,頭也不回往外走。
辦公室里音色寂寥,聽不到什麼雜音,地板上拖出一條深色影子。
再也,不會回來了。
這頭。
程季青站在一顆梧桐下,頭頂樹葉已然黃透,風一吹,抓都抓不住。她攏了下風衣。
單手握著手機。
白新:【你好好休息。】
隔了一秒,白新又發來:【晚上回家說。】
程季青凝著這句話,笑了聲:【好。】
有長進了,知道心疼人了。
消息發出來,剛想把手機合上,頭像又跳出來:【這麼幹脆?】
程季青:“……”
她笑了聲:【晚上,詳說。】
程季青最近常常會面對這樣的‘善變’,與從前的不同,她能感覺到是為什麼。
和好。
就像一面無意染了污跡的油畫,就算願意花重金,花心力去修復,也需要一段時間。
在這段修復時間裡,會參雜著不安與對未知的擔憂。
從和好的那天開始,她們就在為了消除不安而努力,她不想生活沉溺在愁悶,也不忍心看白新露出那樣惴惴不安的表情——雖然白新應該有怕的東西,否則事事盡在她手,無法無天。
只是也不能總這樣。
她以前沒有心軟的毛病,是遇見白新後,才得了這病。
白新是個沒什麼耐心的人,白新的不安會很明顯的表現出來,尤其在她面前。
就像現在,短短几秒鐘那人說話就變了一番。
白新在改變,在遷就關切她,但在這個基礎上,思慮又會放大。
她知道,能明白,也能感受到白新對她的情感。
所以她沒有再提之前的事,也願意把感情拋出來,給白新一定安全感。
譬如那日讓宋呤進門,她難道看不出白新的希翼嗎?不僅僅是那些表面原因,還因為宋呤是她身邊目前唯一的朋友。
白新也想她能讓身邊的朋友知道,她們的關係。
譬如每晚的擁抱,她難道感覺不到白新需要麼?白新需要,所以她也會在白新躺下,靜下來幾秒之後,主動去抱。
再譬如那日秋陽下,發的朋友圈。
她知道,白新想聽。
“橙橙,來喝咖啡。”周晴在邊上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