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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你聽說了嗎,貧民窟那邊出現傳染病了。”
“真的假的,是啥病啊?”
“我也不大清楚,不過好像只有窮人才會得那種病。”
“這筆生意又談砸了,唉,這城裡的人怎麼就這麼精明,算了,喝一杯再說吧。”
嘰嘰喳喳,切切察察。
這些彼此不相交的世界,在雨聲之中被融合到了一起。
寧茜所處的酒館不算大,只有兩層,處在紅燈區的深處,相傳這裡還會提供一些**。
無論在哪個世界都是一樣,性和酒精永遠都是最好的伴侶。
同時它們也會造就出無數不合格的父母,無數生下來就命運苦難的孩子。
在酒館外就能聽到裡面傳來的音樂聲,那是人們用振聾發聵的歌曲來麻痹自己。
“我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她……”
酒館外的屋檐下,雲雀忽然停下了腳步。
“她和我很像……我害怕……害怕與和我相似的人相處,我害怕她絕望的心情會影響到我……”
語氣中帶著些許擔憂。
對此,我只是安靜地看著這名美麗的少女,然後輕輕地摸了摸對方的小腦袋。
她抬起頭,用迷茫的眼神看著我。
“露露……你說,我是不是一個自私的人?”
我笑了笑:“如果你是自私的人,那麼我們也不會成為朋友了。”
隨後拉著她的手走進酒館:“走吧,我相信她不會給你帶來絕望,反而會和你成為朋友。”
不是嗎?在困境中成長的孩子,往往更加謹慎和細心,不願意過多地接觸別人,因為她們不想再次體驗失去時所帶來的悲痛。
人類就是這麼地自相矛盾。
用金幣賄賂了前台的工作人員之後,我們在二樓的一個小隔間裡找到了寧茜。
房間裡只有一個沙發,一張桌子,一面大鏡子和零碎的小物件,屋頂的燈發出昏暗的光芒,室內的空氣充斥著濃郁的香水味。
少女穿著以淡藍為主色調的演出裙,正坐在沙發上眼神空洞地看著牆上的掛畫。
像是一隻精緻的玩偶,但操縱她的那些線卻斷掉了。
在看到我的瞬間,她黑色的瞳孔里快速地閃過驚訝,喜悅以及絕望,最後轉變成憤怒。
雲雀將門關上了。
她起身向我跑來,卻被過長的裙擺絆得一個踉蹌,我三步並作兩步過去扶住了她。
隨後便是飽含憤怒的拳頭砸在了我的胳膊上。
“為什麼……為什麼你會出現在這裡……”
淡淡的哭腔,帶著些許的憤怒,些許的絕望。
我沒有回答,任憑她發泄著心中的怒火。
“你們當時為什麼要救我……為什麼要給我希望……”
少女的拳頭沒有多少力量,但每一下都砸在我的心上。
我們救了她,給予了她生的希望,但也間接地導致了她母親的死亡。
雖然以正常人的角度來思考少女不應該對我這個“救命恩人”發火,但人的感情又不能以一人而定,更何況是經歷過這些的女孩,她需要一個發泄的理由,將內心一直憋到現在的情感釋放出來。
“對不起……對不起……”
我只能重複著道歉。
良久,她將臉埋在了我的胸口,淚水打濕了衣襟。
“我想過去找你們……但是……我的內心,好矛盾啊……”
我是救過她的“恩人”,同時又是間接導致母親死亡的“仇人”。
扶著發泄得差不多的女孩坐到沙發上,我輕撫著她的後背:“和我說說……你的故事吧。”
昏暗的室內,寧茜講訴起了我們走後發生的事情,和雲雀調查的一樣,但更多了一份情感。
棕色少女全程都在認真地傾聽著,她的表情也隨著少女的語句變得時而憂愁,時而凝重。
“當我來到這個城市的時候,我對自己和這個世界充滿了絕望,我想過去死……”
雲雀捏緊了拳頭。
“但我又害怕死亡……”
“死亡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我淡淡地說,“沒有人不想看看自己的未來。”
“後來我聽說過你和小蝶的事情,那時候我身上沒有一分錢,就想著要不去找你們再幫我一次……”
牆上的海報畫的是寧茜,她正在舞台上閉著雙眼吟唱著歌曲,雙手放在胸前,美麗得猶如童話中的精靈,上方用藝術字體寫上了“只不過是童話”這幾個大字。
此時雲雀出乎我意料地站了起來:“幫你?憑什麼別人要無緣無故地幫你?人家已經救過你一次了,你沒有想著怎麼報答別人,反而還想讓別人再幫你一次?”
寧茜被說得一愣,怯怯地看著她:“我……我沒有……”
“你還說沒有?”
我想伸出手想制止雲雀,卻被她甩開了胳膊:“露露她們救過你,你反而因為母親的死亡而怪罪於她。露露還說你是她的朋友,我看這樣的你,根本就不配做人家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