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頁
他們會留下盧芳年的命,卻不會顧及幾個丫鬟僕人的命。
但不這樣做,僅憑手中的刀和背上的弓箭,不用異能,她沒辦法瞬間殺死所有人。
她也還不清楚「敵人」的具體範圍,是否包括內侍。
禁衛是大周軍隊中的精銳,又是被專門派來抓人的,只要給他們一絲機會,他們就可能會多殺一個人,或挾持什麼人來威脅她。
她只能和上一世一樣,選擇最優解。
何況,似乎羅焰對盧芳年並不是毫無保護。
羅家跟隨的四個男僕雖然偽裝得很好,但她看得出來,他們都是習武之人。
寧安華停在一處溪水邊。
看見一塊晶瑩圓潤的卵石,她彎腰俯身去撿。
身後有三聲刀刃划過空氣,沒入血肉割斷骨頭的聲音。
不是朝她來的。
寧安華直起身回頭。
一滴鮮血濺在她眉尾。
禁衛們的刀側,成股的血正流下去。
面前的秋草上,三個小內侍身首異處。
一個腦袋「骨碌碌」滾到她腳邊,眼睛驚恐地瞪著,嘴唇、鼻尖、雙頰、額頭、鬢角、髮髻都沾染了泥土。
寧安華把卵石放在懷裡,抽刀出鞘,異能均勻覆在刀刃上。
她沒有說話,也沒有在意三個禁衛興奮、得意、不屑、好奇、戲謔的笑。
幾息過後。
地上多了三個腦袋和三個胸口洞穿的無頭屍體。
寧安華奔回菊露、寒燕和盧芳年所在的地方。
她用異能隔絕了身上的血腥氣,悄無聲息藏在樹後。
大概是留下的人多,除了另外三個內侍,還有林家、羅家共八個男僕,為了穩妥,這裡的三個禁衛並沒動手。
寧安華取下弓,搭上兩支箭,又去掉一支,拉滿弓,放手。
有儀鸞衛在,她沒必要暴露太多。
箭羽尖嘯著穿透空氣。
箭矢深深釘入一個禁衛的眉心正中。
聽到幾聲尖叫,盧芳年轉身,才驚恐地發現有一個禁衛已中箭倒地。
箭頭已經看不見了。
沿著箭杆,他鼻樑額頭開裂,有紅白相間的液體滴落下來。
只看了一眼,盧芳年就忍不住低頭乾嘔。
僅剩的兩個禁衛立時抽刀,大喝:「是誰?」
回應他們的只有身旁的驚呼抽泣,和樹葉輕輕搖動的聲音。
兩個禁衛互成陣勢,緩緩走向寧安華所在的方向。
寧安華看見,羅家的四個男僕都摸向自己的腰後、袖間和靴子處。
這些是能藏短刃的地方。
她反手握刀從樹後出來,毫不遮掩自己滿身滿臉的血:「禁衛欲殺我,拿下!」
羅家四個「男僕」不再掩飾,皆抽出短匕,一躍上前。
寧安華亦橫刀躍起。
在被活捉的前一秒,兩個禁衛咬碎了口中的什麼東西。
羅家「男僕」屈膝壓在他們身上,掰開他們的嘴,試探著餵進去幾粒藥丸,但為時已晚。
兩人抽搐一會,終究氣絕身亡。
四個「男僕」互相看了看,其中一人起身對寧安華抱拳:「寧夫人……」
寧安華抬手:「不必向我回稟什麼,速速下山找你們大人要緊。隨我去的三個內侍已身喪另外三個禁衛之手,六人的屍首都在我去的方向約兩里處一條溪邊,你們也可去查看。」
她放下系起來的廣袖擦臉上的血:「你們夫人有我,盡可放心。」
四人商議幾句,還是那人道:「寧夫人,我等兩人去查驗屍首,兩人先下山探路去找我們大人,我們夫人,只能先托給您了。」
寧安華:「去罷。」
山下還有兩個禁衛,有九成九的可能是和這六人一起的。
皇上不像失心瘋了,那就是禁衛出了問題。
儀鸞衛可能也有問題。
她覺得危險遠沒有結束。
現在,她只信自己。
她想起一事,叫住和她說話的那個:「一個半時辰前,我看見我家大人和你們大人沿通白河向西北方向去了。」
那人思索了一下:「可出宮門時,小人並沒瞧見指揮大人。」
寧安華:「那就是我比你厲害,所以,我看見了,你沒看見。」
那人看了一眼死在她箭下,腦殼開裂的那個禁衛,沒再說什麼,抱拳一禮,和另一人下山去了。
盧芳年緩步上前:「夫人……你沒受傷罷?」
「我沒事。」寧安華把袖子又綁起來,「還有水嗎?讓我洗洗臉。」
漸乾的血液黏膩,把身上打理乾淨,行動會更方便。
不能用異能洗掉,真是麻煩。
「有,有。」盧芳年忙說,「快拿水!」
她的兩個丫鬟忙捧過水袋。
菊露和寒燕從包袱里翻出乾淨的衣裳:「太太要換嗎?」
魏樹忙道:「我們替太太守著。」他忙招呼林家另外三人把屍體拖走。
寧安華讓他們等等,先補了刀。
還活著的三個內侍也忙站在各個方向背過身去,張開袖子替寧安華擋住。
不知什麼時候,天陰起來了。
風吹得樹枝搖動起來。
天地間靈氣變得紊亂。
寧安華迅速洗了臉和脖子,換上乾淨衣裳,把卵石仍舊放在懷裡,看魏樹等把東西都收拾好了,不再耽擱,立刻帶人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