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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安華笑問:「那若誰能做成這兩樁大媒,豈不是要發財了?」
宋氏忙笑說:「不瞞夫人,我還有一樁媒想請夫人做呢。」
寧安華餘光看見溫夫人的表情稍有變化,似乎並不贊同宋氏接下來想說的。
但她還是做出傾聽狀。
宋氏便笑道:「毅哥兒和輝哥兒只差一歲,原本先辦了毅哥兒的事,就要給輝哥兒打算起來,誰知連著守孝兩年。如今輝哥兒著實大了,還沒定親,我心裡犯愁,趁著今日沾了太太的光,一齊說給夫人,夫人別嫌我事多。」
「毅哥兒」江純毅,便是江明德長子,雲氏的丈夫。
「輝哥兒」江純輝,是江明德次子,是方才一同進來的四人里年齡最大的,今年十八歲。
寧安華笑道:「子孫興旺是喜事,別人想求都求不來,我若能做成一樁媒,也好沾一沾這喜氣。」
溫夫人道:「我這媳婦再賢惠不過,輝哥兒雖然不是她嫡出的,她也當親生的待。從小到大,衣食住行、上學念書,輝哥兒從來都是和毅哥兒一樣。毅哥兒都成親三年了,輝哥兒還沒定親,她這心裡難免著急。」
寧安華品著這話里的意思,還沒說話,溫夫人便接著問:「寧小翰林也十七了,倒沒聽說定下了誰家姑娘。」
寧安華一嘆,半真半假說:「我父母去得早,只留下我們姐弟三個,他是我曾祖這一支唯一的男丁了。我家大人原也說,讓他不必心急考取功名,保養身子要緊,他心氣卻高,非要先考個出身再說婚事。幸而他這一次就中了,不然讓他倔下去,一科兩科不中還罷,五科八科都不中,斷了子嗣傳承還是小事,熬壞了身子,不是讓我白操了這些年的心嗎?」
溫夫人嘆道:「長姐如母,夫人這些年也不容易。」
寧安華抹掉異能「眼淚」,偏頭嘆道:「夫人大約聽過,我還有個妹子,一年有半年病著,還不知能不能成人。我家二姐兒也是,才生下來就……我也不求他們大富大貴,尊榮顯達,只求都能平安一世,我……」
宋氏和雲氏皆忙起身,來至寧安華身邊寬慰。
寧安華請宋氏、雲氏歸座,向溫夫人欠身:「是我失儀了。」
溫夫人一嘆:「這是為人父母兄姐的常情,夫人何用致歉?我比夫人多活了三十年,倚老賣老說一句,日子總是越過越好的。」
她稍作停頓:「寧小翰林如此年輕俊才,婚事不防再斟酌兩年,或許便有聖恩垂降。」
寧安華心內真正嘆了一聲。
看來安碩是躲不過要做駙馬了。
她故作不解,要問個清楚:「夫人所指『聖恩』,是陛下親賜,還是——」
讓寧安碩尚公主是皇上的意思,還是僅為皇后之意?
溫夫人面露讚嘆:「『聖恩』當然是陛下親定親賜。」
寧安華笑道:「舍弟得陛下點為二甲,已覺榮幸至極,若再得陛下垂賜,必會銘感五內。林家上下亦會同念皇恩。」
溫夫人笑道:「林大人之忠純,早已天地可鑑,今見夫人亦是如此,果然不負陛下所賜『賢義智勇』之名。」
寧安華笑道:「我卻不敢領夫人這句贊。我已經愁起來了,從前不應人家的說親還有藉口,如今可怎麼推拒呢?若能得陛下金口一句,我心裡也就有底了。」
——能不能讓皇上親口給句準話?
皇子公主們還有一年才出孝。也就是說,至少一年後,才能正式定下寧安碩駙馬的名分。
在這之前,寧安華替寧安碩拒絕婚事的藉口,絕對不能是「皇上已經選他當女婿」了。
一年能發生許多事。可以死一個太后,也可以死一個皇帝。
萬一皇上就在這一年裡瞧中了更好的女婿人選,不用寧安碩做駙馬了,寧安華已經拒絕了無數好姑娘,說不定裡面就有原本能和寧安碩相伴一生的人,就白吃這個虧?
溫夫人略作思考,笑道:「夫人的擔憂我明白。我會盡力替夫人解憂。」
寧安華起身一禮:「有勞夫人了。」
該辦的事都辦完了,該說的話也互相都說清楚了,她便趁機告辭。
溫夫人歇了這一會,有了些力氣,便親自送寧安華到了二門處。
她本還想送到大門。寧安華再四推辭,她方只讓宋氏和雲氏送出去了。
約兩刻鐘後,宋氏雲氏回來。
溫夫人令雲氏去自歇,留下宋氏,屏退眾人,問:「你還特特提輝哥兒做什麼?今日能讓他來已經夠了。他和林大姑娘差了有六歲,又是庶出,根本就沒可能。你提他這一句,叫人知道,又該生出許多妄想。還幸好寧夫人心寬,沒惱了你。」
宋氏勉強一笑:「太太知道,我若不提,在大爺那裡,我就有不是了。」
江純輝是江明德愛妾何姨娘之子,與將笄之年的江純薇是一個娘肚子裡出來的親兄妹。
溫夫人皺眉:「這頭倔驢!」
她安撫地拍了拍宋氏的手:「我知道,你連日辛苦了。等過兩天我再進宮一趟,除了端午,近日就沒什麼大事了。家裡的事有毅哥兒媳婦和嵐兒幫著,你也偷空歇兩日,別累壞了。」
江純嵐是宋氏的第二個孩子,也是她親生的第一個女兒,今年才十三歲,卻已經幫宋氏管家有四五年了。
宋氏生的江純齊和楊姨娘生的江純宜還小,今日只有她和江純薇出來見了寧安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