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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回,她們想起來寧安華還是個郡君了。
寧安華被領入的慧昭殿內已坐滿了人。
舉目一看,這二三十人沒有一位是她認識的,倒是她們身上穿的衣服她還認得。
見她進來,屋裡的這些國公夫人、伯夫人、將軍夫人們也面露驚色,也看她穿的服色戴的頭冠,紛紛放手中的杯碗站了起來。
領她進來的女官卻一個字也沒多說,連她是什麼身份都沒提一句,就行禮低頭出去了。
寧安華面帶得體的微笑,心道這就是甄太后為難她的第二關了。
想讓她在這些老牌貴族誥命們面前不自在、失態?
做夢去吧!
屋裡有兩位國公夫人。
一位一看便知已年過古稀,身旁只有一個孫輩媳婦服侍著。
另一位看上去年輕幾歲,臉和賈敏有六七成像。
她身旁圍著三個晚輩。兩個子輩,分別穿一品和三品誥命服色,一個孫輩,穿的是三品誥命服色。
寧安華向第二位國公夫人行近幾步,微微俯身一禮,笑道:「小女在京中兩年,多得榮國公夫人教導。實不相瞞,我仰慕太夫人已久,今日終於得見,實乃幸事,還要多謝太后娘娘的恩典,讓我得與太夫人同處一殿。」
此言一出,殿內眾人便都明白過來,這位光華照人的年輕夫人是誰了。
在寧夫人開口前,賈母已將她的身份猜出一半。
寧夫人話音剛落,賈母心念已定,便忙上前扶起寧夫人,笑道:「久聞夫人賢義智勇,惠淑才德,我不過虛長了些歲數,其實並無夫人可以仰慕之處。夫人贈我的寶佛菩薩,我還供奉在房內,每日念幾句佛經,竟覺得身上鬆快了不少。」
賈母如此配合,寧安華更是將往日之怨都先放下,著實讚頌了她幾句。
別家夫人們都還等著。
場面話說完,賈母便親自領了寧安華,從繕國公夫人見起,直將屋內所有誥命都見完,又與她相攜臨近坐了,才介紹了她的兒媳婦邢氏王氏,和侄孫媳婦尤氏。
寧安華又起身和邢夫人、王夫人、尤氏見了禮。
她感覺到王夫人似乎想算計她什麼。
這時,有女官上茶。
她接過茶,聞出茶里沒毒,也只假喝一口,裝作潤喉。
女官低頭退下去了。
寧安華假借喝茶,思考賈母的反應在不在甄太后的計劃中。
而賈母見了寧夫人如此品貌行事,心中更加後悔。
她當日就該信了敏兒的信,或許今日與林家的關係還能似以往親密。
還不確定賈母是否也為甄太后設計中的一環,寧安華不想多說什麼,便淺抿杯中的茶水。
她每「抿」一口,就用異能「揮發」相應的水量。
低議聲漸起。
寧安華凝神細聽,一半在說她這個人和賈母的舉動,一半在討論太后為何還要難為她。
她久不放下茶杯,賈母也有一口沒一口地喝茶,並不主動挑起話題,王夫人卻幾次想說話。
賈氏一門雙國公府,現在都漏得像個篩子。
借著送年禮,林家的人就打聽出來,「金玉良緣」之說已經在榮國府里傳開了,而賈母又開始常接娘家的侄孫女史大姑娘過來住。
他們如何為了賈寶玉的婚事拉鋸,只要不算計到黛玉身上,寧安華就只管看熱鬧。
但誰若起了痴心妄想,她也不介意下一兩次對方的面子。
在賈母時不時的眼神警告不管用了,王夫人即將開口前,又有女官捧了托盤到寧安華面前。
女官道:「這是太后娘娘賜給清熙郡君的安胎藥,每位身懷有孕進宮朝賀的誥命都有。」
眾目之下,寧安華起身謝恩,接了這碗藥。
沒毒,也不是墮胎藥,確實是安胎藥。
但她還是不想喝。
那女官垂首立在一旁,等寧安華喝完。
看來不領甄太后的「恩賜」是不行了。
寧安華微笑,舉碗幾口「飲盡」,又忙將藥碗放回托盤上,用茶水「漱口」。
賈母看著她,欲言又止。
寧安華只報以一笑。
湯藥和茶水都不能算單純的「水」。但只要是近水的液體,她都能用異能凝聚、揮散或在一定範圍內轉移位置。
她「喝過」的藥和茶水慢慢在地毯下洇開,又散在了空氣中,只留下了藥漬和茶漬。
又有女官問寧安華是否要「更衣」。
寧安華確實不需要方便,也不想給甄太后更多機會,婉拒了更衣。
領宴的時辰到了。
太后、皇后、太妃、后妃、王妃、公主、郡主及外命婦共數百人在鳳藻宮正殿排宴。
這次,寧安華又不同賈母在一處了。
她的位次被排在了諸位尚書夫人們之間。
甄太后的故技重施讓她覺得有些無聊。
眾人先對甄太后行禮,又對皇后行禮,再對皇帝生母沈太妃和諸位太妃、后妃行禮,方依次落座。
內侍宮女們往來上菜。
菜品齊全,太后和皇后又各自祝酒三巡,才能開宴。
飽含皇恩的御宴好不好吃,寧安華不用嘗就能知道。
桌上十八個菜,還有熱氣的只有兩道湯、兩道羹、兩道粥。有幾樣菜上甚至都結出了油花。也不知道都是御膳房提前多久做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