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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順親王一屁股坐在皇貴太妃身邊:「母妃快別說這些了,我還不懂?我真『出息』了,父皇是高興了,皇兄還能容得下我?好容易出了國孝,林大人快回來,我就好回去——」
皇貴太妃瞪他:「別總想著那些玩意兒!你府里王妃賢惠,那麼些姬妾你不寵,偏偏喜歡那下賤東西。趁早兒多生幾個孩子,讓你王妃領來我看,我也高興。」
忠順親王笑道:「母妃消消氣,我今日回去就生!再生十個二十個給母妃玩兒!」
皇貴太妃要笑要惱,又嘆道:「罷了。你若聽我的,這一年就少去後院,別讓人有孕。你愛找什麼就找什麼,別弄壞了身子就行。」
忠順親王忙問:「又怎麼了?」
皇貴太妃用口型說:「趙美人,落胎了。」
忠順親王:「又沒了?」
皇貴太妃忙堵他的嘴:「噓。」
忠順親王拿下皇貴太妃的手,笑道:「行,母妃開恩,隨便我取樂,我還不知好歹嗎?」
父皇的女人生不下來,他的女人生了,那不是打父皇的臉?
皇貴太妃道:「也別讓你王妃領孩子們進來,先避幾個月。」
忠順親王:「母妃放心,我知道。」
皇貴太妃嘆道:「咱們是兩面不討好。去年你就該聽我的,在戶部別辦實事兒,懂也裝不懂,隔幾天給林尚書找點麻煩,或是直接罵他幾頓呢,皇上就知道你無心去爭,你父皇也知道你是無能,指望不上你,這多好?偏你一點事也不插手,也不為難林尚書。」
忠順親王低頭道:「林大人兢兢業業,盡職盡責,這樣的能臣賢臣,非要為難他,我心裡過不去。」
皇貴太妃問:「那林尚書養傷,你照樣不管戶部不就完了?偏還要管!你還說你都懂,你還嫌你不夠『出息』?還和我抱怨累瘦了,你到底懂什麼?你再這麼能幹下去,不但你父皇更起疑心……」
忠順親王冷笑:「父皇再信我,廢了五哥,也不會立我!父皇怕立了我,東平……」
皇貴太妃重重拍桌,震得杯蓋晃動:「閉嘴!別說了!」
母子兩人對視一眼。
忠順親王起身:「娘別生氣。」
皇貴太妃冷嗤:「我有什麼好生氣的?兒子不是我一個人的,我操上一百分的心,使上一百分的力,落在你眼裡,還以為我有什麼壞心呢,再忌憚上我,讓我找誰說理去。」
忠順親王低頭:「娘,我不管戶部就是了。」
皇貴太妃看了他一會,想再說幾句,戴權來了,她忙命請進來。
戴權站定一禮,傳了上皇的口諭。
皇貴太妃忙道:「內相請坐。」
戴權笑道:「奴才這就要回去侍奉陛下,只能辜負皇貴妃的美意了。」
皇貴太妃有心問一問上皇對北靜王妃的要求,偏戴權執意不留,她便忙以眼色讓忠順親王跟出去問。
忠順親王出去了回來,看他的臉色,皇貴太妃就知道他什麼都沒問出來。
是戴權不願意告訴她,還是陛下根本就沒說要求?
她扶額一嘆。
二月初二,龍抬頭。
一日祭禮畢,第二日上午,上皇御駕離宮,只帶親信僕從和千餘禁軍,向靜玄寺踏青上香。
第72章 行刺!
御駕出行, 聲勢浩壯。
數千禁衛簇擁著御輦,鐵甲在晴空下反射出的寒光蜿蜒向前。
正是初春,天氣才稍有轉暖, 路邊枝條上已有嫩綠的新芽萌發,在料峭的春風裡輕舒微顫。
上皇半闔雙目, 滿布皺紋、青筋糾雜的手裡把玩著兩顆羊脂玉球。
甄氏。
似乎有兩分聰明。
她若聰明, 就不會不從。
今日之後,給她個什麼名分, 就看她到底有幾分聰明了。
靜玄寺算半個北靜王府的家廟, 臨近京城北門, 與北靜王府約有兩刻鐘路程遠近。
聽得上皇突然出宮是去靜玄寺,北靜太妃忙命水溶換過常服,向靜玄寺覲見請安。
但北靜郡王的大轎被攔在了靜玄寺山門外。
禁軍統領蔣慶親自在山門處守衛, 話說得還算客氣:「陛下今日出宮,只為修佛靜心,已吩咐過不見人, 王爺請回罷。」
水溶十分溫和謙遜,打探數句, 又賄以金銀, 蔣慶一字不肯多言。
他只得在寺外叩首,上轎原路回府。
北靜太妃在府中坐臥不安, 心緒不寧。見水溶這就回來了,她起身到殿外等著,來不及拉他入殿就問:「老聖人不要你隨駕?」
水溶嘆道:「禁軍已將靜玄寺圍了幾層,我只見到了蔣統領, 連戴內相都沒得見。老聖人不想見人,我也只能回來了。」
說話間, 兩人已回到殿內。
北靜太妃隨便往榻上一歪,直揉胸口:「我這心跳得厲害,總覺得今日會有大事。」
水溶吃過半杯茶解渴,坐在太妃身邊安慰道:「娘,靜玄寺又非第一次迎接聖駕,便是你我不在,也不會出什麼差錯。」
本朝歷經四代,連只在位九年,年未半百就崩逝的太宗皇帝都曾駕臨過靜玄寺一次,今上也曾兩次臨幸。上皇從登基至今近五十載,臨幸靜玄寺的次數更是一雙手都數不清。
北靜太妃忽然想到一人:「甄氏也在裡面。」
水溶笑道:「前日徐嬤嬤才去了回來,說她還是那麼瘦弱,娘忘了?她那身子,別說老聖人帶足了三千禁衛,連御前的太監都能一隻手制住她,能弄出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