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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賈璉自己命不好罷了。
大不了,就說是被找來的尤二給氣的。
當夜,王熙鳳親自給賈璉換傷藥。
她把沾了糞水的布在賈璉傷口上擦了個遍。
第128章 雙玉
賈璉死了。
聖上派太醫查看, 仵作驗屍,斷出賈璉是挨打後治療護理不當,傷口潰爛, 又因其父賈赦被斬,在靈前哀痛過度, 高燒不治而死。
王熙鳳痛哭亡夫, 哀哀欲絕。
她自陳未能妥善照顧夫君,愧為人妻, 更無顏面對婆家長輩, 自請下堂。
但榮國公府能做主此事的幾個人, 賈赦已死;賈母在半個月內先見了長子的屍身頭顱,又失了長孫,已病得起不來床, 無人敢把這等事遞到她面前;邢夫人雖沒主意,卻知道她沒錢沒人,下半輩子得靠孫子, 就是得靠王熙鳳,且王熙鳳近年對她很是尊重, 因此極力勸阻;賈政、王夫人、李紈、賈寶玉、賈探春等自然也是死勸不許。
賈氏一族中, 族長賈珍流放三千里,已經上路, 應是賈蓉繼任族長。但賈蓉傷還未愈,尚不能下床,且又是小輩,他父親出事, 更不敢做這個主。尤氏就更要死攔了。
王熙鳳和平兒的四個孩子更是死死抱住她,嚎啕大哭, 說什麼也不肯撒手。
王熙鳳被孩子們哭得心酸,不禁被勾起後怕,也愈發放聲大哭起來。
最後,邢夫人、王夫人、尤氏、李紈幾人都連聲說「是璉兒自己孝順,跟了他父親去了,你日日操心,顧了璉兒還要顧全家上下,人人都是看見的,如何能怨得你?孩子們才沒了爹,又要沒了娘不成?你難道就捨得孩子們?」王熙鳳方不再說「下堂」等語了。
才辦完賈赦的喪事,榮國公府又掛起靈幡。
到底是幾朝老臣,聖上又特下恩旨,賈璉雖於國無功有罪,因其純孝,再念其祖上之功,賜其妻王氏三等將軍夫人誥命,其生前兩子,賈茂、賈茁,皆可蔭監入學。
聖旨一下,朝中誰不稱頌仁德?
王熙鳳到這時才全然放了心,頌聖不絕。
賈母亦扎掙起身,拖著病體,攜王熙鳳入宮朝拜謝恩,皇上特賜軟轎抬入抬出。
等賈政與賈茂扶賈赦、賈璉的靈柩回南去了,王熙鳳才慢慢把尤二姐、尤三姐的事告訴了賈母和邢夫人。
「雖然可能是二爺的孩子,到底不能確准,老太太、太太別怨我心狠,我已令把胎打下了,是個成形的男胎。」
邢夫人還變了臉色,這樣的事卻已不能讓賈母的心情有太大波動:「打下來好,生出來也是個孽種。」
王熙鳳道:「終究算大嫂子的妹子,當日讓她簽下身契是權宜之計。如今珍大哥哥不在家,二爺沒了,家裡還有蓉哥兒,到底不妥。且她和二爺也沒過明路兒,沒有留的理。我也不缺一個人使喚。我想著,陪送她們姐妹幾兩嫁妝,找個婆家嫁了就算了。」
賈母點頭:「這樣妖精似的東西,留在家裡也是禍患,打發了就罷了。」
她感嘆:「珍哥兒媳婦倒是正經人。幸而我知道她的為人,不然,也被帶累了。」
王熙鳳答應著。
賈母道:「我看蓉哥兒還是不懂事,要把她們打發得遠遠地才好。」
她想到一事:「我這幾日清點我的體己,留了幾樣東西給你林妹妹。咱們是無力往東北去了,就只送到林宅罷。再請林家幫著送個信,我想把智虛師父送過去,你們看怎麼樣?」
「智虛」便是賈蓉被賈珍覬覦,出了家的前妻秦氏,出家至今已有七年,和兩個丫頭一直住在榮慶堂一處廂房裡,吃齋念佛,給賈母講經祈福,領著榮國公府的月例。
賈母道:「她月月領的銀子不多,也是一筆開銷。我在的時候還罷了,我一走,你們自己還省吃儉用,哪裡顧得上她?她那個模樣兒,去哪也安生不了,再勾起蓉哥兒的混帳,更不好。不如送去林家,他家本有一位師父,兩人一起倒好做個伴。這些年她佛法也算學得好了,我也不是送個人去吃白飯。清熙郡主是慈善的人,這點臉面,我大約也還有。」
王熙鳳開口想留秦氏,賈母笑道:「你還得養四個孩子,該省就省罷,別當是先富貴的時候了。各人有各人的緣法,你捨不得她,趁她還在這裡,多瞧瞧也罷了。再說,你養她,讓珍哥兒媳婦臉上怎麼過得去?你只是隔房的嬸子,她還是先婆婆呢。」
王熙鳳低頭默默。
賈母便道:「既要送人去東北,就把你珍大嫂子的兩個妹子也一齊送去罷。郡主那裡兵士多,好找婆家,也沒人說閒話。」
王熙鳳笑道:「老太太這主意好。」
邢夫人這時才張口,也捧著賈母說:「果然是老太太,這樣一了百了,再不麻煩了。」
賈母笑嘆道:「咱們和林家還有個親戚情面,咱們家出了這樣大事,林家不好管,但一點不管,也怕被人說閒話。不如只拿這些小事煩他家幾回,咱們得了實惠,也不太麻煩人家。只是以後,再有子孫不肖,抄家砍頭的事,可再沒人能幫了。」
邢夫人、王熙鳳忙起身領了這話。
賈母道:「把二太太叫來,讓她也知道。」
正巧王夫人來了,有事要回,因不是急事、大事,便先聽了賈母的教導。
聽罷,她笑道:「老太太,正好我想把寶玉身邊的丫頭裁撤幾個:一則省了月錢月米,二則他身邊的人要比老太太的都多了,看著不像樣,三則丫頭們都大了,生出許多心思,寶玉這幾年正是要緊上進的時候,怕被她們帶歪了心。四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