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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頗為得意:「滿京所有的年輕人,只他配得上咱們永明。這屆庶吉士,也數他最得朕心。」
江皇后忙笑道:「多虧皇上,永明可有日子沒和妾身這麼撒嬌了。」
自從皇上正位,她掌了六宮事,永明一心幫她,心性越發沉穩,手段也變得更加縝密狠辣,也少見真心高興了。
皇上便問:「這回你可放心了?」
江皇后笑問:「妾身若說還沒親眼見過,還有疑慮,皇上如何?」
皇上笑道:「這有何難,本便是先讓永明見了喜歡,再議賜婚。你做娘的不放心,改日再讓你見。你滿意了,朕再下旨,如何?」
江皇后抱著蕭永明,不好行禮,便捧了皇上幾句。
夫妻二十年,她很明白皇上在意什麼,句句不離「好父親」「好夫君」,捧到皇上的心坎兒上。
皇上命跟著大公主的人進來,問:「寧翰林見了公主是怎麼樣?」
女官笑回:「陛下娘娘不知道,寧翰林見了咱們公主都看呆了,話都要不會說了!」
這時,蕭永明在江皇后懷裡回身一啐:「快別亂說!」
皇上笑道:「真是少見永明這般。」
蕭永明忙求皇上:「爹就別欺負我了。」
皇上便令那女官先出去,和蕭永明說:「若非他文章的確欠些火候,實在不能服眾,朕還曾想點他為探花。他才學上佳,人品、心性都屬上乘,朕讓江家示意前,其姐清熙郡君就曾教導,令他待妻子如待姐妹。你是朕與你母后的嫡出長女,身份貴重,但婚事若成,他侍奉你一心,你也不可學前朝公主跋扈蓄寵,藐視禮法,你可懂得?」
蕭永明從江皇后身上下來,整衣恭肅一禮:「兒臣領訓。」
皇上笑道:「罷了,快起來。朕還有事,先走了。你有什麼想要的,不好和朕說,就告訴你母后,讓你母后來說。」
江皇后便與蕭永明送皇上出殿。
皇上擺手:「回去罷。」
母女二人仍目送皇上出宮乘上御輦。
江皇后問:「寧翰林真看你看呆了?」
自己生的女兒,養了這麼大,自然是怎麼看怎麼愛。永明也的確生得好。可若從公論,永明算不上容色傾城。
寧翰林有那般國色的親姐姐,還能看永明看呆,是不是故作矯飾,以討永明的喜歡?
蕭永明:「都說了讓娘別聽他們胡說。不過是才見面,認了一認我是誰,他們離得遠,都看不真切,像是寧翰林呆住了。再說,清熙郡君何等絕色容光,娘前幾日不是才見?寧翰林也生得比我還好呢。」
江皇后含笑看了一眼女兒紅到透明的耳垂:「你說是就是罷。」
她們的談話順著輕風,飄到了才上御輦的皇上耳中。
……
林宅,寧安碩到了家門下馬,原地轉了幾圈,命人:「去問姐姐有空沒有?」
他快步回房洗澡更衣,披了衣服出來,摘雲回:「姑太太說有空,讓老爺過去就行。」
寧安碩把腰帶一系就往外走。
摘雲三步並成兩步趕上,和掃月一起給他扯衣襟拽袖子,倆人眼神亂飛。
——大爺這是怎麼了,這麼高興?發財了?升官了?
——你跟著大爺出門的,你不知道還問我?
到了園子門口,小廝止步。
寧安碩一個人進去,走得越來越快,引路的婆子只能在後面小跑。
寧安華隔著極遠就聽見了他的腳步聲。
等人進來,她上下打量他兩眼,便命丫鬟們出去,問:「你今日見到大公主了?」
寧安碩:「……姐姐怎麼知道!」
寧安華讓他坐:「我還知道,你對大公主一見傾心。」
寧安碩:「只是彼此合得來罷了……」
寧安華:「那你笑這麼開心做什麼?」
她拿一面鏡子給他:「照照?」
寧安碩看鏡子裡笑得快見牙不見眼的自己:「……」
寧安華給他倒了一碗茶:「看來,過不了幾日,咱們家就有一位駙馬爺了。」
寧安碩忙道:「或許大公主並沒中意我……」
寧安華屈指彈他額頭:「你心裡沒有八分把握,會這麼高興?」
寧安碩自己揉揉腦門:「也許過幾日皇上又看我不好,或是大公主更中意別人……」
寧安華只得道:「安碩,用你平日的三分頭腦想想,皇上或許會戲弄你,會隨意戲弄你姐夫嗎?」
她就知道,陷入愛情會讓人智商降低,理智消失。
就看安碩,從前提起大公主,提起可能要做駙馬,何等理智清醒,今日卻這麼患得患失。
寧安碩怔了半日。
寧安華道:「尋常人家結親還要先看雙方門第,再看兒女品格,何況皇家。」
她拍了拍寧安碩的肩膀:「別忘了,去年皇上就因此事答應了讓林家女兒免選。」
除非大公主極其討厭安碩,或者林家犯下了抄家滅族的大罪,不然,哪怕是江皇后或江家出了什麼問題,從江家對她暗示的那一刻起,這樁婚事成不了的可能就非常微小。
若安碩的另一半是尋常女子,他這樣的心態也沒什麼不好。
但大公主是皇帝之女,和安碩不僅有夫妻之義,還有君臣之分。
聖心難測,做駙馬是比做皇妃簡單,但並不是毫無難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