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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安華:「你沒問過,就知道我不會同意?」
寧安碩雙手撐在炕桌上,鼓足了氣:「姐姐總把我當孩子!」
寧安華笑:「你和青兒確實還是孩子。」
寧安碩有些氣惱,也有些不服:「表哥說了,再過兩年我就能考秀才了!等我進了學,月月有米糧,我就不是孩子了!我……我就能養活姐姐和青兒了!」
寧安華笑著拍拍他的肩,讓他坐好:「我等著你進學,養我和青兒,可現在你就是孩子,難道錯了?你也想想,我對你有沒有不肯撒手過?你搬去前頭書房的事,還有你這兩年總出去的事我攔過沒有?」
寧安碩泄了氣,站起來做了個揖:「姐姐,我錯了,下次做什麼事,我一定先和姐姐商量。」
寧安華受了這一禮,笑道:「我知道你想幫我、照顧我,我也巴不得你快些長大,好給我撐腰呢。」
這時外頭人報:「舅老爺來了。」寧安碩忙出門去迎。
寧安華也款款站了起來,低頭略想了一想,決定好了面對林如海的態度。
第5章 表哥表妹
林如海才到東院門口,便有婆子忙著進去報信了。但他雖沒聽見什麼,一進院子,看見寧安碩從東廂匆匆迎出來,又有五六個丫頭婆子守在外頭,正房門口卻沒人,便知這姐弟倆正說著正經話。
他有意讓氣氛些,便笑問:「你姐姐問你什麼了?你這回出去很好,很有長進,她要訓你,我替你說。」
寧安碩忙道:「是我做錯了一件事,姐姐教我,我已經知錯了。」他問:「不知表哥來做什麼?大夫說嫂子的病怎麼樣?」
他回頭一看,不解道:「姐姐怎麼還沒出來?」
林如海的心一沉,只得對寧安碩道:「正好我有話和你姐姐說,你……」
寧安碩本就疑心姐姐有事,現見了林如海這樣,他更確定姐姐和表哥之間出了什麼事是他不知道的。
但表哥一個月不在家,能和姐姐有什麼事?
難道是……嫂子嗎?
寧安碩心裡有了計較,面上穩住不動聲色,笑道:「表哥既有正事,那我先陪青兒玩會子去。表哥請。」
林如海看了幾息寧安碩,點頭道:「去罷。左右馬上要過年,給你放幾日的假,多回來陪陪你姐妹們。」
寧安華就在堂屋等著。
檀衣親自打帘子請林如海入內,寧安華站起來,面無表情,低頭一禮:「表哥遠道回來,未能相迎,還望恕小妹無禮。」
她往日縱是避嫌,也從未這般冷淡客氣。
林如海心中更加忐忑,忙避開不肯受這一禮,反還了一個長揖:「妹妹替我打點家事,關照上下,甚是辛苦,我又不是客,咱們一家人,我怎會因這等小事怪妹妹?妹妹快請起,我是特來謝過妹妹的。」
寧安華側過身子,半受此禮,臉上仍是淡淡的,說:「這幾年我們姐弟多承表哥和嫂子關照庇佑,嫂子身子不適,我替嫂子照管幾日是應該的,不值得表哥特地來謝。」
她又問:「這點小事怎麼還勞表哥親自跑一趟?表哥遠道回來,很該將息幾日,若沒別的事,請再恕我失禮,為大家好,我竟要請表哥回去了。」
檀衣正和菊影菊露上茶,在旁聽見寧安華這些話都驚異不已。
菊影急得扯檀衣的袖子,求她上去勸勸,檀衣卻想到了一月之前那件事,反手握住菊影,示意她們別動,只看寧安華想怎麼辦。
寧安華在等林如海的表態。
林如海……再次低頭一揖:「我是來給妹妹賠不是的。」
寧安華輕聲一嘆,面露不忍,稍微軟了態度:「表哥何必如此。」又命:「檀衣,把茶放下,你們出去罷。」
檀衣此時似與寧安華心有靈犀,為難道:「可……」
寧安華微微一笑:「我身正不怕影子斜。你們出去再把帘子掛起來,想來也就無事了。」
丫頭們依言行事,將茶盞放在几上,出去掛起帘子,屋內霎時一亮。
屋外寒冷潮濕的空氣浸入了屋內。幸而今日風不算大,並不太冷。
寧安華抱起手爐,並不看林如海,說:「我這裡的東西不好給表哥使,安碩的都在前頭,只能委屈表哥將就些,用熱茶暖暖手罷。」
見她這般小心,林如海心裡更添愧疚。
他略作猶豫,竟然再次做了個長揖:「妹妹,是我們唐突了你。我已經和你嫂子說明白了,那件事不會再提,我也……從未有過此意。」
這話怎麼說都似乎有歧義,林如海忙又補充:「妹妹自然是閨秀淑女,蘭心蕙質,是我般配不上妹妹。我必給妹妹擇一佳婿……」
看林如海越說越不鎮定,寧安華對比他往日氣度風流、內斂穩重的形象,心裡早笑翻了。
但她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她不能留下任何「在此之前她可能對林如海有意」的話柄。
火候差不多了,過猶不及,她便止住林如海:「表哥,你再說下去,又過了。」
林如海忙道:「總歸是委屈了妹妹,妹妹想怎麼樣儘管開口,我一定……補償妹妹。」
寧安華微微笑道:「若不是表哥今日鄭重其事地來,我已當沒有這回事了。」
她退後一步:「表哥請坐罷。」
林如海定要請寧安華先坐。寧安華略推了兩句坐下,他方落了座,才察覺身子已經有些站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