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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玉便只稱松兒為「瑜大爺」,稱蓁蓁為「蓁姑娘」,雖然聽著疏遠了些,好歹輩分不亂了。
提起妹妹,林黛玉不由一嘆:「刀劍無眼……」
妙玉忙道:「蓁姑娘才多大,郡主總不會讓她上戰場。」
屋內都是親信僕從,林黛玉便道:「你我就算與世人不同的了,蓁蓁是太太和十一先生親身養大,還真說不準——」
兩人相視。
林黛玉摸了摸女兒的額發:「這一開戰,又不知什麼時候才能讓理兒見到我爹和太太了。」
句麗並非彈丸小國,國力強盛,要徹底攻下,豈是一兩年之功。
她放下江純理,笑問:「理兒和茵茵玩一會,好不好?」
江純理點點頭。
溫容茵坐得板板正正:「我和小姑姑玩。」
兩個孩子頭挨著頭湊在一起,兩個做娘的手挽手來至另一側稍間。
「明年便散館授官了。若大軍作戰順利,至少也攻下了句麗幾座大城。」林黛玉提筆寫出幾個地名,有東北的州縣,也有目前還屬於句麗的城池,「我父親任東北總督一日,我們大約都去不了東北,你們若還想去,趁早定下主意,到時候才好運作。」
她道:「吏部賈尚書教過我和小舅舅一年,但林家和他一向關係平平。此人心胸不寬,只怕會暗中作梗,也未可知。」
妙玉輕聲一嗤:「偏是這樣的人能得皇上信重。」
林黛玉語氣平和:「越是這樣的人才越好用。」
她摸摸妙玉的肚子:「別為不相干的人動氣,傷著孩子。」
妙玉猶豫:「茵茵明年滿三歲,路上慢些走也罷了,這個孩子可怎麼辦?」
林黛玉道:「大老爺不在京,我和二老爺就不能走。」說出「二老爺」三個字時,她忍不住發笑,「這個孩子生下來留給我,我替你養著。等大了,再給你送去。」
*
正是每月后妃家眷入宮請侯看視的日子。宋夫人同江明德在雲南,溫夫人照例令孫媳們看家,攜林黛玉入宮請見。
林黛玉知道溫夫人和江皇后母女必有私話要說,便和從前入宮時一樣,主動請示去見公主們。
溫夫人這回卻道:「忙什麼,一會吃飯再見不遲。」
江皇后知其意,便笑道:「玉兒也聽一聽罷,坐。」
林黛玉便告了坐,垂首細聽二人交談。
溫夫人說,吏部尚書賈雨村還在堅持想把女兒嫁給五皇子或六皇子為正妃。江家也還是一直當不知其意。
——五皇子與六皇子皆為江皇后所出嫡子,五皇子年十四,六皇子年十一,賈雨村之女年十三,年歲都還相配。
溫夫人示意林黛玉說。
林黛玉便道:「最近一個月,二老爺……」
江皇后笑道:「罷呦,在我面前,只叫明越為『二爺』就是了,你說得不自在,我也聽不自在。我心裡明越還是個小孩子呢,如今竟都成了『老爺』輩了。」
林黛玉一笑,忙改了口:「二爺和澄哥兒幾次從翰林院回家,都遇見賈尚書的長子賈文許,或是要請他們吃酒,或是說想討教文章,總有各樣理由想與他們相交,竟還有一次裝作被搶了錢袋兒,求二爺『行俠仗義』。正巧我兄弟也從國子監回家,身邊帶了郡主府親衛,便找來幾位儀鸞衛幫這位賈大爺找錢袋,把人給請走了。」
江皇后淡淡道:「好歹也是尚書之子,竟做這些上不得台面的事。」
溫夫人道:「這手段雖然粗糙,可說出去不過是賈文許年輕心熱,心慕明越和澄兒的才學,想以禮交友。小輩間的事,認真計較起來不像樣。可咱們家一直不理,不但會被人說目中無人,過於狂傲,叫他家纏久了,在陛下面前,也難免有些嫌疑。」
承恩公致仕後,只在家中靜養天年,推病輕易不出門。溫夫人也說年老,少去別家,一應出門見客的事,差不多都交給林黛玉了。
而林黛玉和江明越輩分雖大,年紀卻小,凡應酬中有不能應的,比如皇子們的婚事,或公主們駙馬的人選,或裝傻,或推說要回給長輩做主,早將糊弄人的本事練到了爐火純青。
賈雨村身為吏部尚書,著實不好追著比他年輕了快三十歲的江明越求往來,他兒子才十七,這般行事卻沒妨礙。
江皇后道:「陛下明理,只要咱們家不理會他家,就暫且無妨。至於這賈文許麼……」
她笑笑:「前兒我聽見一樁笑話:吳貴妃好心做起媒人了,同何貴嬪說,該選他做四公主駙馬呢。」
四公主蕭永念是何貴嬪唯一所出的女兒,今年十八歲。年過十五的公主里,江皇后嫡出二公主的駙馬已經定下,她和吳貴妃所出三公主的駙馬還沒選出來。
溫夫人著實怔了一會:「是賈尚書的主意,還是吳貴妃自己——」
是賈雨村做兩手準備,見攀不成皇后一派,轉而要投向吳貴妃,還是吳貴妃要拿四公主拉攏賈雨村?
江皇后笑道:「聽說賈文許不似他父親,讀書不大靈光,在蔭監的學生里也只能算二等。我猜,賈尚書五十的人了,怎能不為長子打算?一個公主駙馬的身份,也夠保他一輩子富貴了。」
溫夫人搖頭:「這不是把何貴嬪娘娘當傻子。」
何貴嬪只一個女兒,哪邊都不必靠,也少不了她和四公主一個好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