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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夫人又道:「你想想定哥兒,再想想毅哥兒和他媳婦今年就能生孩子了,你的福氣還長著呢。」
江純定是宋氏的第三個孩子,也是江明德最小的兒子,今年剛好十歲。
溫夫人說什麼,宋氏都柔聲應「是」。
等服侍溫夫人睡下,她才放輕腳步,悄悄出去了。
*
寧安華一路都在回憶,三年前除夕,她和大公主唯一的一次相處,大公主都說了什麼,做了什麼。
下轎後,她示意林如海和寧安碩回屋再說。
等回到房中,她關上屋門,順著整理好的思路,先將她和溫夫人之間的對話一字未改,說給了他們。
然後,她按住已經懵了的寧安碩,把大公主三年前的一言一行告訴了他。
寧安碩眨了眨眼睛,緩緩站了起來:「姐姐今日辛苦了,先更衣歇息罷,我回去自己想一會……」
他這個樣子,寧安華不太放心。
但再多的,她暫時幫不了他什麼。
林如海送寧安碩出門。
寧安華聽見他說:「文景公主的駙馬亦是兩榜出身,曾官至禮部尚書。文莊公主的駙馬曾拜禁衛大統領。」
寧安碩:「多謝表哥。」
聽聲音,他似乎振作了一些。
寧安華把沉重的掛珠金鳳摘了下來。
對她來說,幾斤十幾斤早已不算什麼。
可戴著這些東西,壓在身上的並不只有單純的重量。
林如海回來了,幫她卸去簪釵。
寧安華慢慢和他說起今天在承恩公府見到的少年們,先說的是父母雙亡,被溫夫人收養的溫澄。
第79章 對女婿的高標準
江氏一族在安徽能算大族, 但若不看承恩公府,在整個大周卻稱不上顯族。
二十年前,江皇后被點為皇子妃時, 承恩公只為正五品吏部郎中。
江皇后之祖時為禮部侍郎,卻已年將古稀, 於仕途上已不能再進一步了。
承恩公江定於三十一歲兩榜得中。溫夫人與他少年夫妻, 江家與溫家門當戶對,溫家亦不算顯赫。
溫夫人之父致仕前, 官至正三品廣東按察使。溫夫人僅有一位同胞兄長, 官至大理寺少卿, 年未五十而卒。
溫少卿亦只有一子,即溫澄之父。
「溫澄三歲喪母,五歲喪父。溫少卿痛失獨子, 當年就沒了。溫夫人就把溫澄接到了江家,和江家的孩子一起養大,承恩公看他也和自家孫輩一樣。他比江二爺只大一歲, 叔侄倆好得親兄弟似的,就和咱們青兒玉兒差不多。」寧安華說。
溫澄的父親去世前, 已經中了舉人。
他父為舉人, 祖父為少卿,曾祖為按察使, 母親、祖母、曾祖母皆出身於官宦之家,說來家世並不算低。
去歲江明越回鄉進學,他亦回鄉,以十四歲之齡考中了浙江一等廩生。
但和黛玉相比, 哪怕算上他親姑祖母溫夫人,他的身份還是差了一等。
不提林家祖上爵位, 黛玉父為吏部尚書,親母為國公之女,繼母為郡君,繼母家的舅舅年少入翰林,又或為嫡長公主駙馬,還有親母家的表姐是宮中二品賢德妃。
今日寧安華見的四個少年,論起身份,真正能和黛玉匹配的,只有溫夫人的老來子江明越。
「江二爺是好,十三歲的秀才,何等出息。可承恩公有妾,有庶女。江侍郎也有妾,或許還是愛妾,嫡長子竟只比庶子大一歲。江家這風氣……」
寧安華不太滿意。
除去在賈家那兩年,黛玉也算她從兩三歲親手養到這麼大。
黛玉開蒙是她教的,身子是她養好的,到現在,黛玉穿的衣服、戴的首飾還有身邊服侍的人,差不多都是她親自挑的。她在黛玉身上花的心思,並不比自己親生的少。
這些年,黛玉對她真心一片。她也想給黛玉擇一門十全十美的好婚事,最起碼,是夫家不會給她委屈受的婚事。
似乎原著里,黛玉不在乎賈寶玉身邊的丫鬟們。可女人和男人一樣都是人,哪怕是和丈夫沒感情的女人,又有多少能真正毫不介意丈夫和別人親密?
男人有多看重妻子的「清白」,女人就有多在意丈夫的「清白」。
只是社會沒有給大多數女人介意的權利。
也有女人被規訓到不懂得去介意。
所謂「看開了」,不過是無奈後的自我寬慰,自我拯救。
更何況,有了妾室,很難沒有庶子女。
實際操作未必全照如此,但前朝和本朝律法,確實都規定不論嫡子、庶子、婢生子,諸子家產均分。
每多一個庶子,家族會壯大一分,嫡子的利益也會被分薄一分。
不去關心江明越可能會有的姬妾,黛玉若和他定親,絕對是一門男女般配,門當戶對,無人能挑剔的好婚事,寧安華也一定能得到「厚道繼母」的美名。
可是,讓黛玉將來過宋氏的日子?
寧安華想一想就覺得心疼。
林如海也曾有妾。聽出寧安華話中的不屑,他稍有些心虛尷尬。
但他雖不以是否有妾去評判他人的人品,可放在自家女兒身上,他當然希望未來女婿能對女兒一心一意。
寧安華道:「若安碩真為駙馬,玉兒也不大可能會入宮了。玉兒的婚事,咱們還可以再慢慢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