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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和羅十一學了毒術,也學了醫術。
給盧芳年診脈的時候,她發現……盧芳年似乎有孕了。
但她不知道該不該現在說。
畢竟她沒有真的行醫過。
或許她診斷錯了呢?
盧芳年的眼淚早已浸濕了鬢角,疼得渾身顫抖,但她咬緊牙關,沒有哭出聲音。
她不能再給寧夫人添亂了。
山下,馬車還在,馬少了兩匹。
留在山下的兩個內侍原本被儀鸞衛捆了起來,山上的三個內侍和他們說明了情況,他們才信不是羅家人發瘋叛變了。
寧安華讓菊露四人和盧芳年同乘一輛車,固定好盧芳年的腿,她親自駕這輛車,又讓三個男僕五個內侍同乘一輛原用作放東西的車,不回行宮,只向通白河方向去。
沒人質疑她的決定。
她站在車轅上,遠遠看見兩個熟悉的身影,正騎馬奔向行宮方向。
她從懷中拿出一個僅寸余長的短哨,按羅十一所教,短促地吹響四聲。
第95章 修羅場
相同的哨音一刻鐘前才出現過, 林如海已經知道這是儀鸞衛用來加密交流的方法。
但這次吹出哨音的不是儀鸞衛,是寧安華。
林如海下了馬,還沒從寧安華平安無事的狂喜中回神, 就看見寧安華跳下車轅,幾步上前, 看了他一眼, 對他安撫一笑,卻走到羅焰面前:「十一先生讓我帶上以備不測。我有話問你。」
羅焰不介意寧安華對他直呼「你」, 沒用敬稱。
這樣交流更迅捷方便。
寧夫人這樣稱呼他, 是否代表在寧夫人心裡, 他是值得信任的?
但他沒當即回應,而是看向林如海。
林如海呼出一口氣,從羅焰手中接過韁繩, 牽著兩匹馬讓開幾步。
寧安華卻向林如海退開的方向走近兩步,好讓他也能聽見,才問羅焰:「禁衛中有人叛變, 你可知情?」
你可提前知情?
羅焰:「知情。但這幾人在意料之外。」
寧安華:「行宮內還有『意料之外』?」
羅焰:「九成可能,有。」
寧安華:「你們是要回去救駕?」
羅焰:「我回行宮, 林大人去承平調動京營救援。」
他頓了一下:「是我勸林大人不要去雁羽山……」
寧安華打斷他:「駐紮在承平的京營都可信嗎?」
羅焰迅速把解釋的話收了回去:「若京營叛軍和這裡的叛軍同時動手, 等林大人到,剩下的都可信。」
他補充:「京營絕無問題。」
「若京營再出問題, 我會以死謝罪。」
寧安華:「好,我知道了。」
她示意羅焰看第一輛馬車:「芳年雙腿骨折,我簡單處理過了。她似乎有孕了,我不確定, 還沒告訴她。」
她敲敲車壁,讓菊露四個都下來, 留出讓羅焰和盧芳年說幾句話。
盧芳年已經疼得臉色慘白,幾乎半暈了。
看清進來的是誰,她氣若遊絲:「夫君……」
羅焰:「不用說話。」
他握住盧芳年的一隻手,另一手迅速查看了她的雙腿。
寧夫人處理得很好。
他給盧芳年擦了擦滿額的冷汗,餵給她一粒藥:「止疼。等妥善上藥,再養幾個月,你的腿會恢復到和以前一樣。」
他找到水袋,給盧芳年餵了水,同時,握著盧芳年的那隻手點在她脈上。
盧芳年咽下藥丸,虛弱一笑:「等好了,我也要學騎射功夫。今日若不是寧夫人,我就掉進地里死了。」
似乎沒那麼疼了,她話多了起來:「我都掉下去了,以為要死了,寧夫人竟然跳下來把我拽住了。」
羅焰的手指從她脈上移開,手微微收緊。
他大手覆住盧芳年的小腹:「等孩子生下來,你想學什麼都行。」
盧氏等這個孩子很久了,會為了孩子撐下去的。
盧芳年怔住了。
她瞪大眼睛,嘴唇微微張開。
孩子?
羅焰按住她想直起來的上身:「孩子很好,你不用擔心。」
他垂眼看著盧氏的小腹。
這裡面有他的孩子,他的血脈。
他轉身:「睡罷,等我回來。」
……
車外,菊露十分機靈地拽著寒燕替林如海牽過馬。
寧安華走向林如海。
林如海聲音顫抖,帶著試探:「妹妹?」
寧安華又走近半步,抬手輕撫他的眉眼:「表哥。」
兩人的距離只有不到三寸。
林如海按捺不住心中種種複雜情緒,顧不得還有許多人看著,伸手將她抱在懷裡,潸然淚下。
寧安華一隻手撫在他背上,另一手替他擦掉眼淚:「表哥可要平安回來。」
林如海:「好,我答應妹妹。」
他沒有問寧安華為什麼不和他一起去。
他只希望,此刻的溫存不是他今生的最後一次。
羅焰從車上下來了。
他沒有多看寧安華和林如海交握的手,問寧安華:「夫人可願與我同去行宮救駕?」
寧安華:「正有此意。」
安碩可能還在皇上身邊。
羅焰背過身,脫掉上半身的外衣,解下穿在中衣外的鎖子甲,向後遞過去:「儀鸞衛精工所造。為了夫人的安危,只能冒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