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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姑娘看他更多,他患得患失。
但面對阿澄, 他一樣坦蕩。
今日急著找林姑娘確認心意, 他也沒有忘了阿澄早早求了他問林姑娘的話。
從母親房中回來,阿澄備好酒菜賀他, 他也準備好了阿澄會問一個答案。
但現在,林姑娘的回答到他嘴邊,他卻猶豫。
阿澄……會怎麼想?
江明越給自己滿上,一口飲盡, 借著些微的酒意說:「林姑娘……以為,薇薇對你有意。」
溫澄捏著酒杯的手指一松。
酒杯翻到在桌上, 「骨碌碌」打轉。
酒液濺了他半張臉,也順著桌沿滴落。
他發紅的桃花眼瞪圓,表情僵住,紅唇似張未張:「……什麼?」
小廝們聽見動靜,敲門詢問。
江明越:「進來收拾,出去別多話。」
小廝們很快收拾了污漬,給溫澄換上新杯。
房門闔上,江明越給他和溫澄都斟滿了酒。
江明越和溫澄碰杯:「去年五月初十,咱們第一次到林宅那天,你我作詩,薇薇在林姑娘身旁一直看你。」
林姑娘很容易就看出來了薇薇對你有意。
他舉杯欲飲。
溫澄奪過他手中酒杯:「二叔傷沒好全,不宜多飲,我替二叔喝了罷。」
他連飲兩杯,酒杯放在桌上「嗒嗒」兩聲。
他眼中水光氤氳,既嘲且笑:「原來如此。」
他怕有損薇妹妹……江純薇的清譽,也不想、不敢多生事端,幾年來竭力躲避,竟換來背後一刺?
江純薇何曾在外人面前如此直白露意過!
他知道,哪怕重來一次,林姑娘很大可能還是會選二叔,可若沒有江純薇,他也不會一開始就沒了可能……
江明越有些不忍看他,鴉睫微垂:「你打算怎麼辦?」
「怎麼辦?」
溫澄喃喃:「我與二叔一同長大。二叔要定親了,我也該……請辭搬出去,自立門戶……」
此時此刻,他只知道,他寧願從此再不依附江家,也不願將來有一絲可能,會被安排娶江純薇。
他淚盈於眼,埋首袖間:「二叔,讓我一個人呆一會罷。」
江明越起身,塞給他一張素帕:「薇薇的事,你會告訴母親嗎?」
溫澄攥住帕子,塞在臉下面:「不會。」
江明越:「我可以替你說。」
溫澄搖頭:「多謝二叔。但我真的沒這麼想過。也不必攪得家裡不寧,又讓太太煩心。」
江明越想了想,卻道:「若是為了母親,我更該去說。明年選秀,若在宮中釀出大事,才是叫闔家不寧。」
此事與何姨娘私下教子不同。輝哥兒上進,對江家總體是好事。毅哥兒和輝哥兒從小一處長大,兄弟感情不假,輝哥兒也還未做過有損江家、大嫂和毅哥兒的事。
但薇薇明知何姨娘的打算,還故意毀壞阿澄的姻緣,不管她只是一時歪念,還是性子已經長邪,都難保會被何姨娘說動,在宮中做出家中不願看見的事。
趁年前給薇薇求一免選還來得及。
他不待溫澄多說,道:「你早些歇下,我這便去見母親。我會同林家一起北上,你若願意,不妨與我同去。」
這樣,等過幾年回來,薇薇必已出閣,阿澄便不必與江家遠了。
溫澄抬起一張滿是淚痕的臉:「……二叔?」
江明越已經走出了內室。
門扇微開,外間的涼意撲到他發熱的額頭上。
和二叔一起去東北嗎?
……
江明越到正院時,溫夫人才和承恩公睡下。
聽得他來,說有要事必要立刻求見,溫夫人披衣服,承恩公打了個大哈欠,也不生氣:「他也有這麼耐不住性子的時候?」
溫夫人笑道:「到底還是孩子,聽說今兒還在林家摔了一跤呢。老爺說說,他可是三歲起就再沒摔過的。」
兩人披衣到外間,讓他進來。
江明越卻只要對溫夫人說話。
承恩公冷哼一聲,握著鬍子進去了。
溫夫人笑問:「一應的事都準備好了,明早就去,你還有什麼不放心?這一晚上都等不得了?」
江明越屏退眾人,在溫夫人耳邊將江純薇之事言明。
溫夫人神色轉為嚴肅:「你說的可都是真的?」
江明越:「每一字都為真。」
溫夫人眉頭緊皺:「就不該讓姓何的養孩子!到底把孩子給養壞了!」
江明越:「母親,請容我問一句。」
溫夫人道:「你問。」
江明越:「母親可曾有過把薇薇許配給阿澄的想法?」
溫夫人知道瞞不過小兒子:「前些年是有過。可你知道何姨娘的性子,我何必熱臉貼冷屁股。」
江明越:「我帶阿澄一起去東北,他的婚事晚幾年再議罷。薇薇是免選,還是落選,都別與阿澄有關了。」
溫夫人:「……也好。」
澄兒已對純薇心有芥蒂,硬湊在一起也是造孽。
江明越話已說完,便告退了。
溫夫人被他攪得睡不著,硬扯著承恩公商議了半日,是不是給江純薇求免選的好。
家裡和皇后娘娘的意思,都是讓純嵐做二皇子妃。可是,若因此不叫純薇參選,便好似是江家強要皇上選人,別的姑娘連選秀都不送了一樣。且讓何氏挑唆著,明德又要鬧家裡對孩子們不公,對純薇、純嵐姐妹和毅哥兒、輝哥兒等孩子也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