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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挨著黛玉入眠,在睡夢中恢復異能。
常人看不見的,閃著金光的天地靈氣聚成旋渦,湧入她身體裡。
她的異能節節攀升著。
寧安華帳邊不遠就是盧芳年的營帳。
後半夜,羅焰終於得空能來看一眼盧芳年。
盧芳年正醒著等他。
她雙手交疊放在小腹上。
羅焰仍是拽了把椅子,並不坐在她榻邊。
經歷了一番生死,終於平安得見,兩人互問安好後,卻相對半晌無言。
羅焰給盧芳年把脈:「孩子很好,你安心休息,不會有事。」
外面還有許多事等著他辦,許多……儀鸞衛等著他辨認。
他起身欲要離去。
盧芳年卻喚住他:「夫君。」
羅焰回頭:「怎麼了?」
盧芳年抿出一個笑,眼睛一瞬不眨地盯著他的神情,輕聲問:「夫君,今日寧夫人數次救我,也救了我們的孩子,如此大恩,我想認寧夫人為義母,從此侍如親母,夫君覺得怎麼樣?」
第97章 無情不似多情苦
這是第一次, 盧芳年可以絲毫不帶心慌懼意地直視羅焰。
成婚四年,夫君對她從來都算尊重愛護,但她對夫君總是怕的。
夫君是聖上心腹, 位高權重,卻似憑空出現在朝堂之上, 聖人身邊。
她和盧家都不知道夫君的任何過去。
她也從不敢問。
夫君比她大十三歲, 領武將職,盧家卻是讀書世家。她從小學的琴棋書畫, 與夫君平日喜歡做的沒有任何相同。
她也不知道夫君喜歡做什麼。
她和夫君相處的時間很少。
就算這一個月, 夫君答應會給她一個孩子, 也不過是二更時分過來留宿,第二日不到五更便走。
他們並不比從前多說幾句話。
她知道夫君的身份有多敏感危險,所以夫君不說, 她也從不主動問夫君外面的事。
怕給夫君惹來麻煩,她甚至不敢多與外人深交。
從前在閨中交好的姊妹們,也逐漸都疏遠了。
夫君去年離京時, 讓她想去誰家就去誰家。可除了寧夫人家裡,她也沒有別處可去了。
她這幾年, 都幸好有寧夫人。
盧芳年平靜地笑著, 看向她高大冷峻的,眼中情緒翻滾的丈夫, 和他對視。
原來這個人是有心的。
他的心還和他的身體一樣火熱,並不是冷的。
只不過,這顆心不在她身上。
盧芳年不知道自己期待著聽到的是什麼。
但她覺得,無論聽到什麼, 她都可以坦然接受。
羅焰輕輕吐出一口氣。
「若你心意已定,我要先求得陛下同意。」
饒是做足了心理準備, 盧芳年仍覺鼻尖一酸。
是真的。
他默認了。
他在承諾他不會做出錯事。
她該高興嗎?
盧芳年眼圈漸紅:「大人,請你過來。」
羅焰立刻發現她對他的稱呼變了。
他坐回椅子上,身體前傾,靠近她。
盧芳年的聲音輕而柔:「我能問,是什麼時候開始的嗎?」
羅焰:「……賜婚之前。」
盧芳年稍加回憶,不由睜大眼睛:「難道是……林大人在揚州中毒,性命垂危的時候?」
羅焰承認:「是。」
是他聽了十一和十八對寧夫人讚不絕口,一半是懷疑好奇,一半是為任務順利,有意試探壓制。
結果,就在林大人的病榻前,他對寧夫人起了不可見人的覬覦之心,幾乎失態。
他看著盧芳年:「是我自己——」
盧芳年第一次打斷他的話:「當然是大人自己。」
羅焰一頓。
他手指微曲:「我能不能問,你是怎麼知道的?」
「儀鸞衛中那麼多女子,上戰場之前,大人都會把自己的刀換給她們嗎?」盧芳年終於不再看羅焰,「我畢竟和大人夫妻四年,我一直……在看著大人。」
可能大人自己都不知道,那時,他看寧夫人的眼神含著多少傾慕,又有多麼溫柔、疼惜、充滿愧疚。
大人從來沒有這麼看過她。
原來從一開始,她和大人就不可能做一對親密無間的恩愛夫妻。
幾個時辰前,她還在希望她沒有看到,沒有明白過來。
但她已經想通了。
她現在知道還不算晚。
盧芳年稍有些哽咽:「至於寧夫人,她一直坦坦蕩蕩。」
她轉頭向內,拭掉淚水,聲音又恢復平穩:「大人,我任性了。」
羅焰反而一嘆,閉目道:「不,你應該問。」
他說:「等一切落定,我會求陛下答應。」
盧氏本來就與寧夫人親近,又有此回幾次救命之恩,她想認寧夫人做義母以報答,也是人之常情。
陛下應該會同意。
他和寧夫人也本就不可能。
過去的一日就當是做夢。
他該夢醒了。
盧芳年轉過來:「大人,我從無意為難你。即便寧夫人願意,真認了母女,私下稱呼,也不與大人和林大人在朝上共事相干。」
羅焰:「那若寧夫人不願意?」
盧芳年:「寧夫人願不願意,我都是盧芳年,與大人聖旨賜婚,結為夫婦。夫妻一體,我不會做有損大人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