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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甄氏再不出差錯,有聖旨賜婚,哪怕她終生無子,北靜王妃的尊位也永遠會是她的。
既然要做一輩子夫妻,還是體面些好。
甄素英在水溶面前蹲福:「王爺萬福。妾身來給母妃請安。」
水溶還如以往,親手扶她起來,十分關切:「雖說母妃與我都盼著王妃能早日養好,但我看王妃還是體弱。若支撐不住,王妃實在不必勉強自己。」
甄素英也還似從前一樣,笑得合宜得體,絲毫沒有除夕她落胎後,水溶再未去靜宜殿看過她的怨氣。
她心中也確實不怨。
她笑道:「多謝王爺和母妃關懷,只是妾身數月未來,深愧於母妃和王爺的疼愛,心內著實不安。」
水溶笑道:「記得新婚之時,王妃曾對我說過,『不敢以一己之私有損於王府』。只要王妃一直記得此話,便永不必不安。」
甄素英垂首,再次蹲福:「妾身謹記王爺教誨。」
水溶亦再次將她扶起,兩人才相攜進入北清殿。
早有嬤嬤把殿前的話都學給北靜太妃了。
兒子把她想說的話先說了,北靜太妃樂得做個好人。
待他們進來,她受了甄素英的大禮,便讓水溶將人扶起來,親自拉至身邊坐了,噓寒問暖。
甄素英感動得紅了眼圈,泣道:「都是我年輕不知事,給母妃和王爺添麻煩了。」
北靜太妃略一皺眉,笑道:「都是一家人,還說這話做什麼?以後誰也不許提了。」
太后娘娘突然沒了真是好事,省了再拐甄氏做出什麼來!
她有心讓甄素英牢記教訓,便嘆道:「我知道,孩子沒了,你難免傷心。你別怕,將來王府里所有的孩子都敬你是嫡母,和你親生的一樣。誰敢不尊你,我和王爺必然不依!」
甄素英被楠木桌壓得太久,不但孩子沒了,今生也再沒有生育的希望了。
甄素英身後的陪嫁嬤嬤臉色變了又變。
太妃這話,不是往王妃的心窩子裡戳嗎!
這話里的意思,就是將來王府里不管有多少孩子,一個也不會抱給王妃!
庶出的真和親生的一樣,怎麼老王爺只有王爺一個,別的不是掉了,就是死了?
甄素英忍著刺入心底的疼痛,起身下拜:「母妃,王爺,我自知已是無用之人,半廢之身,今生恐不能再服侍母妃和王爺,反要給王府添許多麻煩。今日我來,是想求母妃和王爺准我入靜玄寺修行。從此我吃齋念佛,終生禱念母妃和王爺事事順遂,長壽萬安,只求看在昔日的情分上,母妃和王爺能多照拂些——」
太妃、水溶以及殿內服侍的嬤嬤丫鬟皆大驚。
甄素英再三叩首。
太妃和水溶母子目光幾次相接,水溶先將甄素英半扶半抱起來,嘆道:「王妃何至於此!」
甄素英哭道:「只求母妃和王爺成全!」
太妃連連嘆息,先命水溶好生將甄素英送回去。
水溶親自送甄素英回了靜宜殿,又體貼安撫她許久,親手餵她吃了一碗燕窩粥,只不說准她去靜玄寺還是不准。
他看甄素英睡下了才出來,急忙回至北清殿。
太妃早已屏退眾人,與兒子商議:「你看她是真心想去,還是另有別意?或是她想以此求得你我憐惜?」
水溶道:「我看她竟是真想去。倒不必管她還有沒有別意,如今也沒誰能幫她了。」
太妃點頭:「或許是她這幾個月真悟了。」
水溶問:「母妃怎麼看?」
太妃嘆道:「上皇昨日才升了你做大理寺卿,先將她送去靜玄寺也好。她求照顧甄家一二,這也容易。」
便是陛下不喜,等上皇……
大不了再把甄氏接回來。
水溶笑道:「就聽母妃的。」
太妃又道:「大理寺卿這差事不算容易。你才十九,從前一直在太常寺,去年到大理寺才做了不到一年的少卿,就被提到這位置上,萬事一定要謹慎,不要太過莽撞了。若有不懂的,向屬下請教一二又何妨。只千萬別辦錯了事,給人留下話柄。」
水溶笑問:「娘就這麼不放心我?我連這些道理也不懂了?」
太妃笑嘆:「我怎麼不放心你?我是放心不下別人。罷了,讓人好生給她收拾行李,去靜玄寺敲打一二,到時候你也去送一送。她總是你的王妃,這點體面還是要給。」
三日後,甄素英坐一乘素轎,只帶了陪嫁的四個嬤嬤,四個丫鬟,低調搬至靜玄寺一處偏院中,從此換上素衣,帶髮修行。
每日飲食是寺中送來米麵油鹽菜蔬,嬤嬤丫鬟們做飯,柴炭燈燭等物也都是按月去領。院中一應掃灑諸事,也皆不用外人。
一日只有兩個年輕尼姑往來,替甄素英「講經說佛」。
丫鬟們皆在各自房中做針線,兩位嬤嬤守著內室的門。
甄素英卻在內室中穿一身箭袖,屏息沉氣,看兩位「尼姑」給她演示刀法。
第67章 修行的目的
眼前的兩位「尼姑」比甄素英還小好幾歲, 看上去不過只有十四五歲大,面頰唇角甚至還有一二分稚氣未脫盡,她們手中的刀卻一招比一招更快, 刀刀直刺對方的要害,看得甄素英越發心慌。
一套刀法演示完畢, 兩位小尼姑收勢行禮, 甄素英鬆了口氣,才發覺她後背上出了一層薄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