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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明知故問:「榮國公夫人送來的丫頭裡,拔尖兒的,領頭的都是哪個?」
菊露回:「最拔尖兒的叫『晴雯』,原是賈寶玉身邊的丫頭。倒沒有領頭的,都聽智虛師父的話。」
方才妙玉已帶秦可卿來拜見過了。寧安華便道:「讓晴雯來見我。別的你們也都去問過各人心意,想留的留下,先學規矩,再安排差事,不想留的,就讓官媒說親。」
檀衣和菊露答應著去了。不一時,菊露領了一個丫頭過來。
隔著幾丈遠,寧安華便探測到了晴雯身上比英蓮更弱一些的靈體氣息。
好吧,又是木系。
不看脾氣,晴雯做丫頭是沒得挑的,模樣好,針線好,睡覺淺能守夜。可若把她的脾氣加以調理,未必沒有好處。比如當家人或性子軟、年紀小的女孩兒身邊,就很需要這麼一塊爆炭。
若她是水系靈體,寧安華會把她撥給蓁蓁。屬性相合的靈體日常接觸,對雙方都有好處。
但既是木系……那還是看她規矩學得怎麼樣,讓檀衣她們統一分派罷。
家裡有年紀小的女孩兒,沒有性子軟的女孩兒。
她是難得的好丫頭,但清熙郡主府和林家並不很缺好丫頭。
最後她是跟了誰,或做粗使,或做針線上的人,就看她的本事了。
賈母這份「禮」不算輕。這些人上市面上去買,去請,少說也要幾百銀子,多則可能上萬了。
賈母信里寫得謙遜,是請林家照顧親眷,處理幾個麻煩的丫頭,其實還真不算麻煩事。
寧安華希望,就算幾年後賈母壽終,賈家也還能繼續保持和林家現在的相處態度。
不然,賈家還沒倒的時候,兩家客客氣氣的就算了。現在賈家倒了,用真讓人為難、辦不了的事求上來,林家應對得有一點不好,都難免招人口舌,被說不顧舊情。
不過這事不難。賈母壽終後,賈家必然分家。王熙鳳才是長房長媳,林家只和長房來往便可,不必理會二房。
十年前,她給王熙鳳中和了冰火相衝的體質,讓王熙鳳變得更理智清明,而她在王熙鳳體內留的異能,微妙改變了王熙鳳對她的態度,這些年來發揮了不少作用。以後也會長久有用。
寧安華又處理了些雜事,便有人來報:「慎勇伯求見。」
寧安華請他進來。
已經恢復到全盛狀態的弓九步伐穩健地走了進來。寧安華注意到,他邁進來的同時,便用餘光迅速掃視了一圈屋內。
寧安青就坐在寧安華身旁。
當著寧安華的面,弓九隻敢稍微和寧安青對了個眼神,寧安青的目光卻一直黏在他身上。
——寧安華不在家,林如海和寧瀟嚴格遵守寧安華的規定,堅決不許寧安青和弓九見面。
寧安華帶走了羅十一,知道弓九武藝高強,別人防不住他,為防他被相思燒壞了腦子,做出「爬牆」之類的事,林如海讓寧瀟直接帶人住在寧安青院外,又命菊露和寒燕時刻必有一人跟在寧安青身旁。聖旨到之前,他便猜到了皇上會派弓九去西北,便將東北近二十年的卷宗全找了出來給他做參考,還命江明越、溫澄和郡主府的幾個屬官日日教他讀書寫奏章,有空還會親自與他討論,把他的時間全部占滿。
弓九十歲出頭進的儀鸞衛,也讀了幾年書,一筆字還寫的不錯,但文化水平總體來說只能算夠用,和江明越、溫澄這些正經要考科舉的沒法比,和林如海更有極大差距。
義勇侯還每日至少抽一兩個時辰學習,身為前科探花的未來姐夫親自教他,他便卯足了勁兒學,幾乎要比從前學醫、習武還認真。
所以,寧安華回來之前,寧安青和弓九已有三個月實打實連面都沒見過了。
弓九行禮:「弟拜見姐姐,給姐姐請安。見過青姑娘。」
這聲「姐姐」,他叫得非常自然,毫不生疏。寧安華臉上笑意深了。
寧安華端坐不動受禮,寧安青起身避開,還了半禮。寧安華讓他們都坐。
寧安華直接問:「你來所為何事?」
弓九儘量讓自己的視線不移向青兒:「弟是為聖旨而來。」他提示:「不知是否請青姑娘迴避。」
寧安華笑:「當年我的親事便是我自己全權做主。青兒似我,何須迴避。」
她問:「我先聽聽你打算怎麼辦婚事。說罷。」
弓九起身,也直言:「弟七月便要出發。時間緊迫,若要趕在出發前辦完婚事,只能從簡,太委屈了青姑娘。青姑娘年歲尚小,也應多陪伴姐姐幾年。且弟去金泉關赴任,必是一路急行,青姑娘同行,恐身體也吃不消。是以還望姐姐寬恕,容弟在金泉關安定下來,再擇吉日,備禮求親。具體求親之期,還請姐姐親選。」
寧安華非常滿意。
但她留下青兒不是當擺設。她是真的會聽青兒自己的想法。
當著弓九,寧安青不好意思說。寧安華便先讓弓九退下了。
寧安青才說自己的主意:「若全依我,簡簡單單的就好。可我也知,我和他的婚事,算姐姐和陛下的臉面,必定不能簡辦,只能他先過去,我再去。只是西北局勢未必比當日的東北簡單。而既定了親事,便……榮辱一體,他孤身一人赴任,有穆氏的前車之鑑,西寧侯必定謹慎無比。若有我一個年輕、體弱、無知的夫人一起,可能會簡單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