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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安華:「你大爺賞了你三十板子,是他的,我再賞你二十板子,你是收還是不收?」
摘雲叫出舊日稱呼:「多謝大姑娘教導!」
寧安華又是一笑:「還算懂事。」
她起身笑道:「我一向賞罰分明。二十板子賞你壞了規矩,二十兩銀子賞你這一年在外服侍你大爺盡心。板子先存著,過幾日再打。你去找檀衣領了銀子回去,可小心著些,若被我聽見菊影的名聲有一點半點損傷,我翻倍賞你!去罷!」
他若真心,多賞他幾兩銀子,也是給菊影花。
摘雲磕了幾個響頭,慢慢退了出去。
寧安碩動都不敢動。
姐姐教訓完了摘雲,該收拾他了。
他怎麼就忘了菊影姐姐的年歲呢?
寧安華走到寧安碩面前。
「過幾日家裡要辦宴,慶賀你連中『小三元』,把你打傷了不好,都是青兒和你外甥女兒的心意呢。」寧安華輕聲笑道,「你的也先存著罷。」
在外面一年,他長進了,想必也心野了。
正好有這事,先給他上緊了弦兒,省得他在外自己做主慣了,回來不聽話,和林如海起矛盾。
寧安碩頭皮發緊。
姐姐好像也不一樣了。
姐姐從前也厲害,卻不似現在這樣,像開刃的長劍,將他通身照得分明。
*
打發寧安碩先回自己院子歇著去,晚飯再來,寧安華單獨抓住菊影回臥房,細問她和摘雲是怎麼回事。
菊影紅著一張臉,絞著手指,一五一十都說了。
寧安華簡單總結。
就是小狼狗早對大姐姐心存愛慕之意,去年年底,她派菊影去保定幫寧安碩拒絕婚事,菊影和摘雲成了同事,同住一所院落,日常接觸就不可避免的變多了。
摘雲今日幫菊影做這個,明日給菊影買那個,還一同逛了元宵燈會、七夕燈會,又發乎情止乎禮,對菊影沒有絲毫冒犯。菊影要遠,他就遠幾日,再變著法兒的湊過來。
菊影腹有詩書,他也是和寧安碩一起讀書學禮的,又都近身服侍主子,兩人說什麼都能說到一起。
好女怕纏郎,菊影早已心動,只因承諾過寧安華要一輩子不嫁人,上回又遇人不淑,所以不敢應下。
說完,她便跪下要請罪。
寧安華攔住她,笑問:「他才十七,未必定性,你就信他?」
菊影忙說:「我並沒全信,也沒應過什麼。他給我買的東西,過分的我都沒收,平常吃用的,我也想法兒還他了,只是……」
寧安華接話:「只是他下回又送你更多,是不是?」
菊影應了一聲,又低頭絞手指,訥訥說:「他是舅爺的人,我是太太的人,本來也不合規矩。」
寧安華笑道:「你若認準了他,我有法子讓這事合規矩。只怕你將來反悔。」
菊影抿著嘴唇,猶豫不定。
寧安華心裡一嘆。
她原本的四個大丫頭,檀袖早早給了青兒,檀衣、菊影、菊露都陪了她七八年了。
那年她想留她們一輩子,是想有幾個幫手能遮掩她修煉異能的異常。
現在她不用人遮掩了,也不怕她們說出去,還想留她們,就是真的捨不得。
不僅是捨不得她們的能力,感情上也當她們是半個朋友了。
菊露有時還會急躁冒進不周全,檀衣是樣樣都好的,菊影就是第二個檀衣。
現在看來,她終究還是留不下菊影。
一年沒見,菊影才回來,就能看見她去的日子了。
寧安華笑道:「他還年輕,你也沒到年紀,再陪我兩年怎麼樣?」
菊影哽咽垂淚:「大姑娘。」
寧安華笑道:「我正想著等你回來,就撥你去照顧松兒——就是你大哥兒幾年。正好你就不算我的人了。你若不想讓人知道,咱們不告訴別人,只你我等上二三年,看他究竟是怎麼樣。等松兒能上學了,他還沒變,你也沒變,我就成全你們,如何?若他變了,你放心,我這裡一樣留你。」
菊影又起來要跪下。
寧安華環住了她。
菊影怔了許久,輕輕揪住寧安華的衣襟,在她懷裡哭了個痛快。
九月二十五,「戶部尚書夫人之弟、寧家家主寧安碩連中小三元慶賀宴會」在林宅圓滿結束後,菊影就搬去了西廂房,專心照顧松兒。
這一日,來林宅赴宴的除了左鄰右舍外,還有大理寺卿夫婦,儀鸞衛指揮使之妻盧芳年,張裕成、柳月眉,戶部數位侍郎、郎中等,承恩公夫婦沒親至,只有皇后兄嫂、順天府尹夫婦來了,並翰林院、國子監里的數位官員,還有寧安華在別家識得的幾位夫人太太,前廳後院,共坐了十餘桌。
沒請賈家。
畢竟是續弦兄弟的喜事,請原配娘家也太尷尬了。
賈家和這些來客也不是一路人。
其實林如海就任戶部尚書時,林家沒有辦宴,一個原因是當時不宜太張揚,另一個原因,就是請不請賈家著實是個問題。
從這次之後,林家每次辦宴,都可以略過賈家了。
席上,至少有十位夫人太太向寧安華打聽寧安碩的婚事。
寧安華都照實說了,她和林如海不準備讓寧安碩早娶,要過幾年再議。
夫人太太們對今日宴席讚不絕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