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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自信不會被林如海身上的巫蠱和劇毒影響,卻不確定這個未滿三個月到底胎兒會怎麼樣。
林如海畢竟車馬勞頓,待晚飯後,與寧安華一起拆了他帶回來的兩箱東西,便歇下了。
寧安華躺在他懷裡,想著他給她費心搜羅的各地神怪異志,她喜歡的各樣綢緞,上好的徽墨筆紙,極水潤通透的碧玉首飾,感受著自己的異能緩緩流動到他的身體裡,也沒那麼可惜心疼了。
她先花了兩個時辰,用異能將他身體裡的毒咒分絲牽縷,徹底分析了一遍。
她發現,詛咒和毒之間其實有著緊密的聯繫。並不像她猜想的一樣,兩者是平行作用的。
這樣一團墨黑的劇毒在他體內,本該立刻發作,毀掉他的根基,掏空他的身體,讓他進入病入膏肓的狀態。
可因為有詛咒牽引控制著,劇毒反而暫時穩定了下來。
等到詛咒按部就班進展到差不多,他的身體經絡已經出現孔隙的時候,或者甄家想立刻就讓他喪失行動能力的時候,劇毒就會蔓延開來。
對方用計如此精妙,寧安華想祛除詛咒,就要連毒一起連根拔起。
為了林如海的計劃,也不知對方還有什麼手段,她花了整整七天時間,用異能在他身體裡織起了一道不會讓對方察覺的,脆弱的保護網,又密密織網,護住他的靈體本源。
如果劇毒發作,這道保護網會延緩毒素蔓延的進度。
而他的靈體本源不會有任何損傷。
靈體者的好處在於,只要本源完好,身體再殘破,給足一定的時間,都能調養回來。
又為了讓林如海身體裡的每一分變化,她都能立刻有所感覺,她又花了一個晚上,也在他的身體裡下了一個「咒」。
感知同伴的狀態,這也是末世時處於同一陣營的異能者的常用手段了。
林如海沒有修煉過,所以只有她能感知他的情況。
連續幾個夜晚沒有休息,也沒有足夠的時間修煉回復,寧安華的面色難免憔悴下來,白日裡也有些沒精打采。
林如海擔心得了不得,雖問了她並無不適,也急得又把陳大夫請來。
誰知陳大夫才到,東院裡檀袖便來回,寧安青不舒服。
陳大夫便先去診過寧安青,方回來診了半日,說寧安華只是一時的孕中反應,睡眠不足,開幾副不傷身的安神湯便好了,不必用藥。
他又私下對林如海道:「夫人的確身體強健,尋常不會有事。請大人只管放寬心。大人便是心急,也不要急在孕婦面前。若叫孕婦多思多慮起來,沒事也要有事了。」
林如海便自悔,還是不該將甄家之事說給她的。
但他已經答應了再不隱瞞,也沒有反悔之理。
將要新年,各處已無公事,他便每日只在後院陪伴寧安華。
連張先生或同僚、幕僚們請他去下棋吃酒,他都一概不去。
看寧安華還要最後對一遍一年的帳,他也不令她費心了,親自替她算過,歸了檔,笑道:「將來若查出這一年有不對,都是我的不是。」
寧安華笑道:「若表哥能辭官回家,年年替我管事算帳就好了。」
如果有個她能信得過、身份也夠的人替她管事算帳,她除了吃喝玩樂之外,就只用專心修煉,那日子過得才舒服。
檀衣等在旁聽了,都以為不過是他們夫妻間說玩笑話。
林如海卻覺得心中寬慰。
妹妹是在說,哪怕他最後丟了官沒了身份,只要能平安活著就好。
寧安華又笑道:「表哥都替我管上了,正好有件難事,近在眼前,不辦不行了,就請你拿個主意罷。」
算起來,江姨娘和李姨娘已經被關在西北小院裡快兩年了。
她看過這兩年的帳,又命人私下查問過,姨娘們平日衣食不缺,分例中的柴炭燈燭等物也沒有被剋扣過,每天三頓飯,兩頓點心,守孝一年只吃素,一年期滿後,便葷素搭配三樣例菜吃著,一年四季,每季都有衣料棉花針線發下去,每人兩個丫頭、兩個婆子服侍,院子裡共十個人,作伴的人也不算少,若說日子難過是沒有的。
但丫頭婆子們尚可出院子走一走,她兩人只能在四方的天地里悶著。
那處院子又窄小,只有三間正房,兩間耳房,外有兩間倒座。
一年兩年還罷了,若真關上三年五載、十年八年的,她真怕把人給關壞了。
可若放她們出來,一則她信不過江姨娘了,江姨娘又是賈敏的陪房丫頭,她怎麼待都有不對。府里還有幾家賈敏的陪房,現在看著老實,不知心裡如何,是否還會與江姨娘勾結。
除了王熙鳳之外,她對賈家的人是毫無信任可言了。
二則,李姨娘還年輕,才二十出頭,未必沒有「邀寵」之心。而她是絕對不可能和別的女人同時分享一個男人的。更何況她還要借林如海修煉。
三則,她們一出來,至少一個月半個月要過來請安,她還要時不時的垂詢撫慰,想想就覺得浪費時間。
而且,八月她到林家後,駁回的第一件事,就是姨娘們的事。
一個不是賈家出身的管事媳婦回,服侍姨娘們的丫頭大了,該配人再選新的上來了。
按林家的常例,粗使丫頭到了二十歲,大丫頭到了二十二歲,就是配人的年紀,主子開恩的另算。姨娘們使不著大丫頭,兩個丫頭卻算貼身服侍的,二十歲出去也可,二十二歲再出去也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