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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忍住淚水,道:「等你好了,我就帶你去吃好吃的。」
莎莎的內心裡知道,媽媽在騙她,可是莎莎還是沒有多說什麼,吃了一口。
莎莎吃得非常小心翼翼,可是她的舌頭上,牙齦處全部都是潰瘍,那些潰瘍傳來一陣又一陣的疼痛,當她張開嘴巴的時候,嘴巴里滿是鮮血。
醫生看到後,趕緊走了過來,他道:「小女孩以後不能再吃東西了,她只能輸液。」
母親捂住自己的臉,小心翼翼地點了點頭。
事後,母親和醫生走了出去,「你們住院費以及化療費已經拖欠了足足一個月,如果再不交的話,我們會給你們暫停治療。」
母親立馬卑微祈求道:「請再等等,請再等等好不好?」
「我丈夫已經去借錢去了,很快就會送錢過來了。」
醫生沒有說話,只是冷漠地看了她一眼。
母親的心情逐漸沉重,但是當她回到病房的時候,她已經調整好了自己的狀態,臉上掛出笑容。
她對著莎莎道:「莎莎,醫生說你的狀況很不錯,已經在慢慢治癒了。」
這麼久了,莎莎終於露出了一個微笑。
將莎莎哄睡著後,母親從病房中出來。
她和莎莎的父親見到了面。
莎莎的父親臉上滿是滄桑,一隻受傷的手臂在身旁耷拉下來。
母親用略顯緊張的語氣道:「有借到錢嗎?」
父親緊張地搓了搓自己的手指:「沒有借到……」
母親眼睛裡的光瞬間全部消失。
但是,這也在她的預料之中,畢竟誰會借錢給他們這麼一個家庭。
莎莎一家的生活,在丹爾本來也是平靜且單調的。
丹爾是一個不大不小的國家,只有一千多萬人。
他們一家三口在丹爾這個國家,雖然算不上頂層,但也能夠算得上是中層。
可是這一切全部都毀於三年前,三年前,年幼的莎莎被確診為了一種絕症。
被確診了絕症之後,醫生告訴他們,只要配合治療,就有痊癒的機會。
他們相信了,並將莎莎送入了醫院裡。
在醫院裡,為了配合化療以及各種各樣的手術,莎莎的頭被剃成了光頭,她開始吃醫生開的各種各樣的藥,打各種各樣的針,整日與藥味相伴。
在最初治療的時候,他們滿懷信心,相信莎莎定然能夠被治好。
可是在經過一年的治療後,莎莎的病情非但沒有好轉,反而愈演愈烈了。
她身體更加消瘦,瘦得脫相,她也開始吃不下東西,差點將胃給吐出來,整個人被折磨得奄奄一息。
莎莎原本也是一個可愛的小孩子,喜歡跳舞喜歡唱歌,夢想做一名教師,教出更多未來的棟樑。
可是一場疾病就這麼打敗了她,從三年前開始,她就再也沒有踏入學堂了。
並且就算她進入學校,枯瘦的臉以及身上那古怪的藥味依舊會讓懵懂的孩子嫌棄她,害怕她,這會讓莎莎更加難過。
孩子身上所受的每一份苦,都會以十倍的痛苦疼在父母的身上。
莎莎的疾病,像是石頭一般壓在他們身上,他們辛苦多年賺的錢全部都花在了莎莎身上。
他們把房子賣了,車子賣了,借遍了所有親戚,莎莎的疾病依舊沒有好轉。
他們的親戚見他們這麼痛苦,忍不住開始勸說他們,勸他們放棄莎莎,讓她就這麼死去,等到莎莎死了,所有一切折磨都會消失,他們也能夠喘口氣。
如果實在放不下,他們還可以生第二個孩子。
可是這怎麼可以?他們怎麼甘心?每一個孩子基本上都是在父母的期待下出生的,她親身感受著莎莎從一個胚胎緩緩長大成一個可愛的小孩,他們怎麼能夠忍心讓莎莎活生生的死去?
她應該有光明的未來,她應該站在明亮的教室里,成為一個教師,而不是如此狼狽,如此痛苦。
為什麼是莎莎?為什麼是莎莎要患上這種疾病?
如果是她該多好,如果是她的話,她就可以代替莎莎,然後從容不迫的死去。
可惜,這一切都是妄想。
普通人的一生就必須這麼悲慘嗎?隨隨便便的一場疾病,一個車禍,就能夠讓他們十幾年的努力全部毀於一旦,突如其來的一個住院可能就把一切都毀了。
那些心血那些金錢全部投入熔爐一般的醫院裡,被燒得面目全非。
但又總是心存希望,希望有一天能夠看見重新健康的家人,為此一直苦苦掙扎著。
莎莎……
莎莎……
莎莎的母親整理好自己複雜的情緒,擦掉眼角的眼淚,去到了一個十分偏僻的房子裡。
在這個地下室里,擺放著一些潦草的石像,不知道在供奉著誰。
在這個國家裡,是不允許向神明祈禱的,也不允許向邪神或者是污染物祈禱,這是害怕他們祈禱來什麼古怪的東西。
可是當一個人身處地獄,什麼也做不了,什麼也改變不了的時候,他們唯一能做到,就只能將希望寄托在神明身上了。
每天晚上,莎莎的母親都會來祈求,祈求這裡的神能夠拯救莎莎。
她邊祈求,邊磕頭,額頭上滿是鮮血,磕得她的衣服上面全是骯髒的灰塵。
每磕一個頭,她都在內心裡祈求,祈求莎莎病情好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