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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篁繼續說:「站在母親的立場上,我肯定不願意讓清徽去承擔這份責任。」
這份責任太重了,重得讓人心有餘悸。
「可是站在家主的立場上,我更傾向於選擇清徽。」沈篁喝了口茶潤喉,表情略帶掙扎:「無論是身為家主,還是身為個人,她都能做得很好。」
室內一時陷入沉默,不少人心裡產生動搖,她們也不希望沈西洲為了家裡的事,一輩子清醒而孤獨地活著,這樣對她未免過分殘忍。
忽然,有人提問:「其實我一直在想,按照西洲的性格,她會不會主動提出由她來當這個家主?」
「如果真得出現這種情況,我們又該怎麼選擇?」
長久的沉默。
「如果真是這樣。」沈篁揉揉眉心,她輕嘆:「那就選她吧。」
「叩、叩、叩——」
外邊的敲門聲打斷她的話。
沈篁眼神微妙,她說:「請進!」
兩個容貌相似的女孩走了進來,沈西洲把眼圈通紅的沈清徽護在身後,她分明稚氣未脫,此刻卻有種瞬間長大成人的氣勢。
她目光堅定,對著滿座的人說:「我想成為下任沈家家主,保護好家人,保護好清徽。」
聽到她說的話,全場鴉雀無聲。
半晌,沈篁打破這份沉寂:「西洲,你確定嗎?」
「這條路踏上了就無法回頭。」
沈西洲用力地點一下頭:「我確定。」
三家人從不走回頭路。
沈西洲從不走回頭路。
那一年,沈西洲和沈清徽六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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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家雙姝,宛若雙生。
第30章 新年
30、新年
「阿懿,冷不冷?」梳妝檯前,沈清徽給沈懿穿上薄款加絨外套,摸了摸她的手心。
「不冷。」小孩剛洗漱完,熱水潤過的臉蛋白裡透紅,她黏上去一個暖乎乎的抱。
沈清徽笑著碰碰她的額頭:「擦點潤膚霜。」
小孩子皮膚嬌,寒風割人,不保護好的話,沒一會兒就凍傷了。
沈清徽摁出瓶子裡的潤膚霜,將它細緻地抹勻在沈懿臉上,輕輕柔柔的觸碰,溫柔的香融化在空氣里,沈懿的眼睫一扇一扇。
沈清徽稍一抬頭,沈懿的視線緊跟她轉,怎麼那麼黏人?沈清徽好笑地捏一下她的鼻尖:「手給我。」
沈懿乖乖把手伸出來,沈清徽給她擦上潤膚霜,叮囑道:「天氣冷,阿懿要多喝熱水,知道嗎?」
多喝熱水,保持身體水分,促進新陳代謝。
沈懿點頭:「我知道!多喝水有益身體健康。」
學校教得還挺好,沈清徽點頭表示贊同。
她昨晚吩咐夏白光準備的硃砂墨與細毛筆,此刻全部放在梳妝檯上,她執起橫在硯台上的毛筆,點起盛在裡面的硃砂墨。
「阿懿,不要動。」沈清徽將那點硃砂凝在沈懿眉心,雪中一點紅,小丫頭可愛俏皮。
沈懿看向她的手,一臉不解地問:「這是什麼?」
沈清徽嗓音清冷:「硃砂。」
她沒有多做解釋,而是親親沈懿的臉蛋:「吃早餐去了。」
沈宅主家占據一大片區域,所有住所分成十幾處,沈西洲三姐妹和沈綰、夏蓁住在沈清徽這邊。
沈清徽和沈懿下樓時,她們正坐在客廳里吃湯圓。
「起了啊,快來吃湯圓。」沈西洲擱下碗,招呼她們過去。
「西洲姐姐。」沈懿坐到沙發上。
沈西洲注意到她眉心的硃砂,欲言又止:「阿懿,你的額頭?」
沈懿歪頭,眼裡滿是歡喜:「清徽給我畫的。」
沈西洲望向沈清徽,她正在舀盛在鍋里的湯圓,注意到沈西洲投來的目光,她睨去一眼。
一切盡在不言中,沈西洲看回沈懿,真誠地夸道:「很好看。」
沈清徽把碗放到沈懿手裡:「阿懿,來吃湯圓,團團圓圓。」
沈懿小口地吃起湯圓,芝麻餡湯圓香味濃郁,配的湯料也是一絕,好吃地讓她眯起眼睛。
「你沒告訴阿懿『點硃砂』的意義?」沈西洲側在沈清徽耳邊,壓低聲問。
沈清徽翹起左腿,線條分明的指搭在碗邊,聞言,她抿一下水潤的薄唇:「沒有。」
沈西洲瞭然:「怪不得。」
要是沈懿知道「點硃砂」意味著什麼,她肯定會紅起小臉,認真地告訴其他人沈清徽的用心,而不只是簡單的一句「清徽給我畫的」。
沈西洲問:「你不打算告訴她?」
沈清徽做出噤聲的手勢,唇角緩緩勾起。
沈家歷代傳統,每個新生兒在沈宅度過的第一個新年,都會由親近的家人在她的眉心點上硃砂。
硃砂在古俗里有「驅邪避災」的寓意,此舉象徵家人對新生兒的祝福與守護。
沈清徽為沈懿點上眉心硃砂,一是守護稚子,二是祈福消災,三是慶賀「新生」。
她沒有告訴沈懿點硃砂的用意,是覺得不是每份心意都需要挑明,她願意為沈懿做的事永遠比說出來的多得多。
吃過早餐後,沈相思帶沈懿出門拜年,居住在這裡的人家和她們熟,才半天功夫,她們已經兜了滿懷的紅包和年貨,回家時身後綴著十幾條「小尾巴」。
大人們看她們帶回來一群小朋友,哭笑不得地說:「兩個孩子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