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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徽又吹了一會兒才停下吹風機,她摸摸小姑娘的頭髮,確定完全乾透了,便打橫抱起小姑娘,把小孩放到自己的床上。
十多分鐘後,沈清徽站在床邊,她低頭端詳熟睡的小姑娘,女孩的臉蛋白里透粉,嬌妍如早春櫻花。
沈清徽稍稍低頭,聽到女孩均勻的呼吸聲,直到此刻她終於有了某種真實感,她把一個孩子帶回家了。
「滴。」每隔一小時「滴」一聲的床頭鬧鐘響了一下。
沈清徽調暗室內的燈,她小心地掀開被子,躺在床的另一側,她伸出手把小姑娘摟進懷裡,小姑娘依賴地往她懷裡鑽。
沈清徽在小姑娘的額頭上,落下一個晚安吻:「晚安,寶寶。」
第5章 沈懿
5、沈懿
午後風起,滿地花殘,檐下鈴如佩響,雨聲滴碎池塘。
臥室里薄被拱起一處,一隻手臂伸出被中,「啪。」沈清徽打開室內的燈。
她坐起身靠在床頭,白淨臉龐在冷色調的光線下如一支欲開的菡萏,被夏間的露珠濯洗,每一瓣都揉進清涼。
她的身邊黏著一個暖烘烘的小東西,沈清徽反應了三秒,想起來這是她昨晚帶回來的小姑娘。
她喉頭微動,聲線是剛醒時的慵懶:「寶寶~該起床了。」
沈清徽一邊喊小姑娘,一邊往她嬌軟的耳朵呵出暖氣。
不一會兒,小姑娘被她鬧醒了,睜開雙眼又耷拉下去,軟軟的身體本能地蹭向熱源,她的嘴裡發出小獸一樣的嗚叫:「唔嗯~」
「寶寶。」沈清徽被把小姑娘撈進自己懷裡,小姑娘被她這一弄,終於睜大濕噠噠的鹿眸,滿眼迷茫地看著她。
沈清徽親吻小姑娘的淚痣,她輕聲哄:「小懶貓,快起床啦。」
小姑娘紅著臉,她細聲:「早上好。」
「早上好。」沈清徽給她理一下亂糟糟的頭髮,她問:「寶寶昨晚睡得好嗎?」
小姑娘奶聲奶氣地說:「好。」
她從來沒有睡過這麼舒服的被窩,過去在村里,她都只能睡在鋪有一張床墊的地上。
夏天的晚上,蟑螂蠕動肢體、老鼠啃咬牆壁的聲音貼在她的耳邊,一到冬天,潮冷的寒氣就從腳心灌入全身,凍得她渾身打顫,她連咳嗽都不敢,否則就會換來一頓毒打。
那些人施捨她一床散發霉臭味的破舊棉被,小丫頭年紀小,河水刺寒,根本沒辦法下河清洗被套,於是她只能捂著餿味過完整個冬季。
有一年,她在夜裡發起高燒,咳到撕心裂肺,那些人任由她自生自滅。
如果不是第二天,好心的村長登門拜訪,發現她快要病死了,自掏腰包送她去鎮上的醫院救治,她早死在那個寒冷的冬天。
昨晚是她有記憶以來睡得最好的一覺。
沈清徽捏一下她的小鼻子,親昵地點點她的額頭:「那就好,起床刷牙,刷完牙去喝粥。」
小姑娘從她身上翻下來,穿好拖鞋站在床邊等她。
沈清徽身上的衣服已經換過一套,她起得早,六點鐘起床吃完早餐便開始處理事務,中午吃完飯見小姑娘還沒起,又摟著人睡了個午覺。
小姑娘這一覺,從凌晨三點睡到下午兩點,如果不是怕她睡太久,醒來餓傷了胃,沈清徽還想讓她多睡會兒。
衛生間裡添置了許多全新的盥洗用具,沈清徽替她接好乾淨的水,又擠好薄荷味的牙膏,然後把杯子和牙刷放到小姑娘手上。
她溫聲:「寶寶,這是你的杯子和牙刷。」
她的潛台詞是這些都是為小姑娘準備的東西,小姑娘以後都會和她睡,不然她不會讓人把東西放在這裡。
「謝謝清徽。」小姑娘眸子清亮,盈著水光。
沈清徽忍不住又在她眼睛上落下一吻,低下聲:「不客氣。」
以後她還會擁有更多東西,她要儘快習慣,學會心安理得地接受,這才是沈清徽想要看到的事。
小姑娘開始洗漱,沈清徽抱胸靠在門邊。
她看著鏡中的小人稚氣的一舉一動,眼角眉梢里漸漸生出少許悲傷,似在隔著紛擾的時空,與某位故人遙遙相望。
「洗漱好了嗎?」等小姑娘洗完臉,沈清徽走過來。
「洗漱好了。」空氣中瀰漫清爽的薄荷味,小姑娘歪頭朝她笑,臉上猶帶幾分柔軟的濕意,沈清徽幫她把毛巾疊好放到架子上。
她們離開沈宅後,夏白光會進來清潔衛生。
沈清徽拿起架子上的木梳子,將小姑娘雜亂卻漆黑的頭髮簡單地梳到身後。
昨晚給小姑娘洗頭時,沈清徽就發現她的頭髮並不長,發尾讓人剪得亂七八糟,她想過幾天帶小姑娘去剪個頭髮。
餐廳里,沈清徽和小姑娘落座,夏白光很快從廚房端了碗粥上來。
青瓷碗外的花紋細白雅致,碗裡盛的是及第粥,以豬雜為主料,輔以蔥姜,糜水相融,熬至入味,粥底綿軟。
「吃吧。」沈清徽示意小姑娘開吃。
小姑娘抿唇,一臉欲說還休。沈清徽也不催她,墨似的眼裡溢出笑,她好奇小姑娘為什麼要猶豫。
半晌,小姑娘把碗推到她面前,她輕喃道:「我不餓,清徽吃。」
不餓?
沈清徽的身體微不可查地顫一下,她勾住小姑娘的手,將每根帶著傷疤的手指細細撫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