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懿,這個字美到了極致。
第三張是沈懿坐在沈清徽懷中,兩人與星宿相遇,心懷悲切的人,向她娓娓道來「生者與亡人」的故事。
沈清徽將死亡詮釋得浪漫哀傷。
第四張是一大一小的兩個人,分別戴著一金一銀的面具,沈清徽矜冷,沈懿明妍。來往的遊人,都成為面目模糊的背景板。
那一夜,沈懿是女王持在指間的薔薇。
第五張是沈懿在沈宅度過的第一個新年,沈清徽陪在她身邊,兩人的新年願望都與彼此有關。往後的每一年,她們都會在一起。
辭去舊年,迎來新生。
第六張是在遊樂場,少女亭立在人群之間,黑裙翩躚,優美的小提琴音將沈懿拉入一場夢幻之旅,她醒來便見沈清徽向她伸手:「阿懿,來。」
沈懿急不可待地奔向她的餘生。
……
第十八張是方才的舞會,沈清徽邀請沈懿與她共同完成,這十八年來她跳的最重要的一支舞。華燈溢散,兩道同樣美麗的身影時而交纏,時而分離。
她們彼此難分,她們相伴相生。
一筆一畫,日日夜夜,歲歲年年。
沈清徽完全占據沈懿人生中每一個重要的時刻,而沈清徽同樣願意讓沈懿了解,自己的愛、恨、欲、苦、樂、悲、歡。
「阿懿。」最後一張翻完,沈清徽突然將沈懿撈到自己懷裡。
「你把我寵壞了,阿懿。」她在控訴。
沈懿無辜地瞪大了眼睛,怎麼會?沈清徽值得這世上所有的好,而且明明被寵著的人是她才對。
她攬緊沈清徽的脖頸,小聲地問:「那你喜歡這份禮物嗎?」
「喜歡。」沈清徽笑了:「只比對阿懿的喜歡淺一點。」
沈懿不會知道,埋在她肩窩上的「大人」慢慢紅了眼睛。
沈清徽收到了這十八年來最好的禮物。
童年那份過分慘烈的遭遇,讓沈清徽對自己在意的人,逐漸升起讓人難以察覺的占有欲,她無法再承受得而復失的痛苦,更不願面對無法控制的離別。
那以後的很長的一段時間裡,只有當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她才能獲得短暫的安全感。
然而自幼耳濡目染的教育,讓她學會怎樣克服極端的想法,盡力去尋求內心的平衡。
比起將沈懿當成金絲雀圈養,她更希望沈懿絕對自由、不受束縛。
可是沈懿一遍又一遍用本能的言行告訴她,原來沈清徽可以自私、貪婪,也可以陰暗、不堪。
沈懿永遠屬於沈清徽。
有個人,這一生為她而生。
高考在六月,最後一科是英語。
鈴聲響起,監考老師將考試卷一張張收起,統一裝進密封袋裡,考生們三三兩兩走出考場。
有的人一邊走一邊失聲痛哭,有的人挽緊朋友說說笑笑,有的人滿臉恍然如夢初醒,三年的學習生活從此畫上句號。
本校生回到臨時用作晚自習地點的實驗樓,開始收拾放在各自桌面上的學習用具,擺在樓梯口的垃圾桶旁邊堆滿練習冊。
人群往來,沒有宣洩,沒有狂歡,仿佛只是一個尋常的假期,現在大家準備回家。
「沈徽。」有人在喊她。
沈清徽停下手中的動作,她抬起頭,明亮的燈光落在漂亮的五官上,哪怕這張臉看了三年,屠靈仍舊覺得心跳漏了半拍。
沈清徽的美,讓無論是什麼性取向的人,都要下意識多關注她幾分。
屠靈動了動喉嚨,她道:「我們打算在畢業典禮結束後,舉辦一個畢業聚餐,可以帶家屬,你要來嗎?」
沈清徽聽出她的言外之意,她點頭:「我會帶阿懿到場。」
屠靈眼中一喜,她悄悄對身後一群正在等結果的人,比了個「OK」的手勢。
沈清徽重新收拾書包,沈懿在校門口等她,她要快一點出去,得到女孩的擁抱。
然後,她們一起回家。
沈清徽高中就讀的是市一中,她在高一下學期選擇理科,高二開學分重點班和平行班,她以期末年級第一的名次進入理重班。
高二開始晚自習時間延長,晚上每個班都必須有一位家長,在教室里至少監督學生們一節課的晚修。
「班長,今晚誰的家長來看班?來看幾節課啊?」課間十分鐘,有女生扭頭問身後的屠靈。
即使是以勤勉與自律著稱的理重班學生,大多數也不太喜歡有陌生的成年人,以監督者的身份出現在教室里。
哪怕彼此互不干涉,尷尬感也如影隨形。
屠靈刻意壓低聲:「是沈徽。」
周圍人紛紛停下手裡爭分奪秒的筆,互相交換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沈清徽不喜歡被陌生人喊自己的名字,幸好在初、高中各種正規的考試中,都是用考號對應身份,她只需要找一個看似合理的藉口,提前向班主任說明情況,幾乎不會有人知道她本名叫「沈清徽」。
大多數人只知道她是從入學第一場考試起,大小考都穩居年紀第一的「沈徽」。
高一上學期被沈清徽的總成績甩飛的年級第二名,在打聽到她選擇了理科以後,毅然決然選擇了文科。
高一上學期整整半年,年紀第二的身心都遭受重創,沈清徽的分數高得過分離譜,完全是摁著她的尊嚴和智商在地上羞辱,她再也不要當「萬年老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