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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脆弱的生命,竟要經歷如此不堪的折損,她深呼吸一口氣,心裡鬱結難散。
忽然,沈清徽問:「哪邊是凰?哪邊是雀?」
沈既暮把女孩們帶過來後,為了方便統計人員與後續的精準治療,按照名單上「凰」與「雀」的分類,把女孩們分成兩批坐。
沈清徽的聲音冷得刺骨,沈既暮覺得空氣都變得稀薄,她張了張嘴,有些艱難地說:「左邊是凰,右邊是雀。」
「嗯。」沈清徽意味不明地應一聲。
隨即,她在眾人驚詫的目光中,走向身在雀群中的某位小姑娘。
其他女孩倉皇地退開,給沈清徽讓出一條道。
「你。」倏然,沈清徽彎下纖細腰身,她和小姑娘平視,深眸中湧起幾分暖意:「為什麼要看我?」
方才匆匆一瞥,便被她捕捉到一道目光。
一位小姑娘在雀群里偷偷地看她,眼神乾淨又柔軟,誘得她停下來,又勾得她走近。
小姑娘被她的動作給嚇到了,她怯生生地往後縮,褲子上蹭滿灰塵。
她看到那個極其漂亮的姐姐向她伸出手,她本能地避開,又僵硬地頓住。
「躲什麼?」沈清徽的聲音聽不出喜怒,表情也看不出哀樂。
看便看了,躲什麼躲。
她的掌心落在小姑娘的腦袋上,女生似有些遲疑,不知道該做些什麼,最後她只揉了揉小姑娘的頭髮。
小姑娘眼裡霎時盈起水光,恍若隨時要落下淚來。
第一次有人這樣溫柔地對待她。
似在親吻一枝初春新綻的花,不可放肆。
「好看嗎?」沈清徽又輕聲問。
她的身上氤氳一股幽冷淡香,臉龐皎潔如月光,眸色深濃似夜色,白是白,黑是黑,漂亮地分明。
小姑娘似乎害羞了,蒼白的臉蛋紅潤起來,缺了牙齒的嘴裡,漏出兩個字:「好看。」
生澀的普通話,帶點西南口音。
沈清徽的眼神深邃而專注,她伸出手指,挑起小姑娘的下巴。
小姑娘鹿眸里的水霧更濃,映出沈清徽探究的神色。
沈清徽似不信,微一挑眉,反問道:「是嗎?」
她分明也沒說什麼重話,小姑娘卻覺得自己做錯了事,滿臉的惶惶不安。
逾時,沈清徽撫上小姑娘的唇,靜靜地覷她,嗓音冷柔:「你不要怕我。」
許是她的溫柔太過蠱惑人心,小姑娘貓兒似的,輕蹭她的掌心,以示親昵。
沈清徽心裡暈開淺淡的歡愉,她頓半晌,緩聲道:「我想帶你回家,把你養在身邊,不再讓任何人欺負你。」
「你願不願意跟我走?」
「嗯?願意嗎?」
小姑娘有一定的警惕性,她揪緊衣角沒有說話,表情猶豫且無措。
見此,沈清徽不再給她思考的機會,她伸長手臂,把小姑娘抱起來。
驟然的失重感讓小姑娘一陣惶恐,她拼命地撲騰手腳,指甲從沈清徽臉上刮過。
那張雪白臉龐上,頓時顯出幾道突兀的髒痕。
待緩過神後,小姑娘對上沈清徽深沉的目光,她自知闖禍,磕磕巴巴道:「對、對不起。」
她怎麼能傷人?
由於過度的不安,小姑娘一直在發抖,像只受傷的小獸。
懷裡的孩子很輕,抱起來幾乎沒什麼重量。
沈清徽眸里一軟,她湊到小姑娘耳邊,呢喃道:「寶寶,沒關係。」
她拍撫女孩的後背,口氣溫柔:「我想抱你,你不要再躲了。」
小姑娘努力地睜大眼,仔細辨別沈清徽這句話的真假。
從來沒有人說過要抱她,從來沒有人把她抱在懷裡。
「噗通——」小姑娘聽到一陣心跳聲,從沈清徽的胸膛處傳出來。
有力而規律,真實且溫柔,一聲接一聲,盡數敲在她心上,震得她鼻腔發酸。
沈清徽憐惜地摸摸她的臉頰,轉而對沈楊說:「楊姨,讓沈樺去沈宅一趟。」
沈樺是沈清徽的私人醫生,也是沈楊的同胞妹妹。
沈楊應了一聲,她走開幾步,撥通沈樺的電話,電話很快被接起。
「餵?姐。」
工作一天的女人難掩疲憊,她剛進家門坐下。
沈楊注視少女清瘦的背脊,微嘆一聲:「家主讓你去沈宅一趟。」
沈宅,沈清徽的家。
「家主怎麼了?」沈樺一掃困意,她拔高音量,兜起茶几上的車鑰匙便往外走。
沈楊壓低聲:「家主要帶一個孩子回家,那孩子的情況比較特殊……」
點到為止,沈樺頓住腳步,重複道:「孩子?」
沈清徽自己還是個孩子。
「嗯,嬌嬌小小的孩子。」沈楊想起剛才小姑娘抬頭瞧她,又怯生生地縮回腦袋。
小巧的臉,濕潤的眼,像一隻迷途的林間鹿,獵人見了她都要心軟。
沈楊和沈樺細細解釋了幾句,等掛斷電話後,她還是沒忍住心中疑慮,開口問道:「家主,您真地打算帶走這孩子嗎?」
來路不明,危險。
半大稚子,無辜。
沈清徽正與小姑娘說悄悄話,聞言,她平靜地抬起一眼,令人無比難受的壓迫感瞬間襲來,沈楊表情一滯。
沈清徽神色隱忍,暗含警告:「這是我的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