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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暮雲第四次來醫院時。
此時許星離已經住院一個月。
天氣變暖和了。
許星離穿著病號服,安安和江暮雲都穿得比較清爽,唯一的不同是,這次陪著她們來的是紀疏桐,而不是許晨。
許星離驚訝:「怎麼是你?」
「你妹妹公司有事要忙。」紀疏桐沒有細說,她也不清楚其中內情,只知道許晨最近很忙,網上也時不時出現她家要破產的傳言,最後都不攻自破了,最近網上倒是捅出一件大事,引起軒然大波,某富豪為了滿足奇葩癖好,禍害了不少少男少女,還鬧出了人命,而這些受害者一律被關進精神病院,本以為只是富豪一個人的事,最後牽扯出官商勾結、濫用職權等事,情況十分惡劣,現在網上幾乎都是圍繞著這件事在討論,精神病人鮮少的以受害者身份進入大眾視線。
畢竟以前關於精神病患者的報導,大多都是因為精神病人傷害他人,最後又因為是精神病患者而免於刑事責任,讓人們一直對精神病人有某種偏見:精神病人傷人甚至殺人之後,卻有免於刑事責任的「特權」。
許星離顯然不信,想要追問,江暮雲握住許星離的手,輕輕捏了捏,許星離想到安安還在這裡,她照常陪她們聊了一些生活中的事,然後說:「安安去和李醫生聊聊好不好?」
安安慌張道:「媽媽?」
許星離:「李醫生知道我的所有病情,安安不想了解嗎?」
安安想了想,她想了解的,最近幼兒園有人說媽媽是瘋子,根本不是,媽媽只是病了。
「李醫生,拜託你照顧安安。」
「好。」李醫生很高興,和其他病人比起來,許星離很積極配合醫生治療,加上家裡不差錢,這段時間已經初見成效。
安安被李醫生帶走之後,許星離看向紀疏桐。因為看不見,江暮雲知道的事肯定很少。紀疏桐說:「其實也沒什麼事,就是楚輕和她公司被調查了,背後的保護傘也已經落網。」
許星離正高興之餘,紀疏桐又說:「而且你爸的車禍疑似是她手筆,你家公司財務似乎也是她的問題,楚輕真是五毒俱全啊,太惡毒了這個女人。」
許星離驚訝:「什麼車禍?」
紀疏桐:「呃,你聽錯了。」
許星離:「什麼時候的事?」
紀疏桐只好道出實情:「我不清楚,你自己去問你妹。」
許星離感受到江暮雲捉住自己的手,她清楚她必須冷靜,這段時間的治療也足夠讓她冷靜下來,不再像以前那麼衝動。
她問:「具體情況怎樣?」
「我不清楚啊,不過下半生要在床上度過了,好在老頭子已經活了這麼多歲,也值了。」紀疏桐言語裡沒有絲毫可憐和同情,畢竟去共情一個資本家不是她能夠做到的,並且最近爆出來的事還有很多,許星離父親的公司並不乾淨,儘管許晨各方面努力也無濟於事,而且網上還爆出許父疑似謀害好友的事,甚至許晨也被背上了黑鍋,媒體懷疑她是不是也學她父親那樣,把自己親姐姐弄成精神病,方便繼承財產。
「星離,你別擔心,阿晨和我說過,叔叔情況挺好的。」江暮雲安撫道,又把許父出車禍的事說了一遍,許星離說不擔心是假的,但是那種情緒並不強烈,她早就對許父失望了。
紀疏桐攤了攤手,她真的什麼都不清楚,她清楚的東西都是八卦來的,比如許晨和許星離要爭家產什麼的,一聽就是假的,見許星離情緒穩定下來,紀疏桐說:「其實我這次過來還有一個目的,我有個媒體朋友想要針對精神病人做一些採訪,讓更多人知道精神病人生活的真實情況,讓精神病人的生活困境有一定的改善。」
許星離問:「採訪我們醫院?」
紀疏桐說:「嗯,我已經和這邊醫院負責人商量過了,但是同意接受採訪的病人並不多,不知道你願不願意……」
許星離一時沒說話,換做以前,她是不可能接受的,但現在她想替這些病人包括自己說說話。
許星離不知道別人的採訪是怎麼弄的,但是到她這裡時,記者沒有提問,而是讓她選擇自我介紹,加上一些感想,這主要是因為精神病院的患者精神狀況本來就脆弱,不適合常規的採訪方式。
「大家好,我是一名精神分裂患者,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患上了精神疾病的,只知道某天我變得十分多疑,聽要到一點點動靜,就懷疑是有人在撬鎖,並且腦補出各種細節……」
「很多人都對精神病人有一定的偏見,我也很理解大家害怕精神病人,因為新聞報導中的精神病人總是扮演著殺人犯的角色,而且是無差別攻擊。」
「雖然數據表明這是少數,正常人的犯罪者往往高於精神病患者,但事實上,也有不少人是先犯罪,再主動給自己冠上精神病患者的名頭,以此來逃脫法律的制裁,我只是一個普通市民,無法對於這個問題進行太過深入的探討。」
「我不了解大眾,只想談談身邊遇到的病人,也就是我的病友們,我之前在超市遇到一個精神病患者,她歇斯底里大喊大叫,但她沒有傷害任何人,反而是害怕別人靠近,因為她被傷害過。我在醫院認識的一個病友,她總是擔心地震來了,希望大家都能夠躲起來,避免地震的傷害。可能這些和大家印象中的精神病人有一定的差距,就拿我自己來說,我有被害妄想,常常覺得自己處在一個危險的環境中,害怕陌生人,陌生環境,害怕醫院,我寧可一個人默默呆在家裡,這種情況現在已經有改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