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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星離強迫自己不去看安安,不敢對上安安可憐兮兮的眼神,她看著江暮雲疲憊的臉色,心底一陣愧疚,如果不是她,江暮雲昨晚肯定能睡得更好的。
「我們去看醫生吧。」許星離儘量放輕鬆語氣,仿佛這只是一件和之前體檢一樣的小事。
江暮雲應道:「好,我們吃過早餐就去。」
許星離開始提要求:「不要鍾顏,也不要紀疏桐。」
江暮雲全都應了,說:「好,而且阿桐不是心理醫生。」
許星離知道,所以她才不要紀疏桐,她只是心理上有些問題需要解決而已,她又沒有病。
吃過早餐,江暮雲對安安說:「安安,去姨姨家好不好?」
安安擔心道:「媽媽怎麼了?」
江暮雲搖頭:「媽媽沒事的。」
安安還是十分擔心,今天媽媽都不抱她了,她吸了吸鼻子要哭,但又想著自己是大孩子了,拼命忍著,所以在紀疏桐過來時,就看到安安的眼睛紅通通的。
「誰欺負我們安安寶貝?姨姨幫你打她。」紀疏桐惡狠狠地說完,盯著許星離看了一眼。
許星離皺眉凶道:「看什麼?」
紀疏桐聳肩笑道:「看人。」
然後直接帶著安安離開了。
許星離和江暮雲在許晨的幫助下來到一家心理診所。
心理醫生是個看起來非常溫柔的女人,穿著咖色粗線毛衣,捲髮溫柔地披在肩上,見到許星離,沒有一來就問她各種問題,反而是仿佛家裡來客人一般,笑著說:「想喝點什麼?」
見許星離沒有問答,心理醫生又說:「我這裡什麼都有,牛奶、咖啡、碳酸飲料、白開水,你想要什麼我都有。」
許星離說:「白開水,謝謝。」
過了一會,心理醫生給她倒了一杯熱水,許星離捧著杯子,卻沒有喝水,她只是覺得手裡應該拿點什麼才好。
「別緊張,你最近有什麼困擾都可以和我說說,有什麼就說什麼,不用拘謹,不過也不用把我當朋友,你覺得不該說不能說的東西完全不用說。」
許星離凝眉四處看了看。
「這裡沒有監控,而且作為一個專業的醫生,我不會對外透露你的隱私,你可以放心。」
「我最近總是做噩夢。」許星離端著杯子,慢慢說起來,「而且我夢見我不是我自己,因為那些事不可能是我做的。」
「什麼夢?可以和我說說嗎?」
許星離試著把夢說出來,但還是下意識隱藏了很多東西。
「我夢到自己被關著,一會兒是在醫院,一會兒周圍又黑漆漆的,被一群人虐待,但是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這些都不應該是發生在我身上的事。」
「我還夢見我對我老婆的態度很差,夢到我女兒在我懷裡變成了魔鬼,是很可怖的那種,我不知道該怎麼形容,就是突然之間,一個可愛脆弱的小天使在我手上變成了面目可憎的魔鬼。」
心理醫生只是靜靜地聽著,等許星離確定已經說完,才道:「夢只是一種虛假的東西,你堅定你認為的事實就好,不用強迫自己去聽從夢裡的東西。」
許星離認定的事實就是有病的是原身,之前她一直好好的,但終究是鳩占鵲巢,如今原身回來了,原身像在她身體裡搭了窩一樣,之前一直隱藏著,如今要占據她的身體、占據她的大腦,馬上就會回來了。
不對,這副身體本來就是原身的,許星離更迷茫了,總之生病的是原身,和她沒關係。
許星離看著眼前溫柔可信的女人,猶豫片刻,說:「如果我說我不是我,生病的人也不是我,你會相信嗎?」
心理醫生一愣,過了一會,柔柔地笑道:「當然相信,世界之大,無奇不有,我相信你。」
「謝謝。」許星離本來以為心理醫生都是那種沒病也要把你說成有病的人,然而這個心理醫生卻很正直,始終相信她的認知。
她暢所欲言地傾訴一番之後,更加認定問題都是原身的,她怎麼可能會患病呢?肯定是原身殘留的記憶影響到她,原身當初留給她一個殘破不堪的身體,她當然不健康了。
而她本人是絕對健康的。
許星離出來時,如釋重負。
江暮雲迎上來:「星離。」
許星離牽過她手,語氣輕快了許多:「暮暮,我沒事了,我們回去吧。」
許星離說得斬釘截鐵,江暮雲心底卻沒有絲毫放鬆,因為以前許星離也是這樣和她說的。
一邊的許晨不放心道:「姐,我們還是再去醫院看看吧。」
忽略掉她姐以前的情況,現在可以算是初期,只要好好去醫院積極治療,就還能變好的。
「我說了我沒事,你不信嗎?」許星離的語氣又冷了一些,她覺得她現在像是被送進精神病院的正常人,即使她說她已經沒事了,但還是沒有人會相信她。
許晨怔了怔,垂頭道:「我信。」
許星離卻不在乎她的看法,著急地問江暮云:「暮暮,你相信我嗎?我真的沒事了。」
江暮雲嘆了一口氣,說:「星離,我當然相信你。」
許星離這才開心起來,回到家裡,許晨欲言又止地離開了。
許星離見她離開,仿佛又回到以前,她沒有病,她們已經準備好年貨,要過年了,這是她和江暮雲安安過的第一個年,一定要好好過,可惜安安不在家,但安安去紀疏桐那裡了,許星離反而覺得挺好的,不然她會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