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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暮雲說:「好,馬上回家。」
許晨發動車子,憂心忡忡的,安安也害怕地看著許星離。
「星離?」江暮雲聲音再一次響起時,許星離腦子清醒了許多,她從江暮雲懷裡抬起頭,有些尷尬:「我沒事。」
她對許晨說:「剛剛對不起。」
然後又問安安:「安安,媽媽是不是嚇到你了?」
等看到許晨說沒事,安安白著小臉搖頭,許星離心裡的歉疚才少了一些。
剛剛那瞬間仿佛她不是她,肯定不是她的情緒在主導一切,是原身,是原身那個廢物。
超市那個陌生女人的臉又一次出現在許星離腦海里,那種驚恐的表情平時只在恐怖電影裡才能看到,許星離捂著臉,她能夠感同身受地感到那個女人的害怕與驚慌,然而此刻她腦海里更多的是那女人家人臉上的無助又尷尬的表情。
如果是她生病,如果是她發瘋,江暮雲肯定抓不住她的,不對,江暮雲甚至都看不到她。
許星離越想越深,如墜冰窖。
那個女人的結局會是什麼?
一個瘋子的結局會是什麼?
許星離覺得自己魔怔了,她居然在想一個瘋子的結局會是什麼?
回到家裡,許星離猜測許晨和江暮雲又有話要說了,她主動提出要去廚房做飯,江暮雲本來想說現在做飯還太早了,最終只是提醒道:「小心一些。」
許星離心神不定道:「好。」
她帶著安安去廚房,讓安安幫忙擇菜,安安時不時抬頭怯怯地看她,而許星離手都是抖的。
「阿晨,剛剛星離是不是發病了?」江暮雲發現自己意外的冷靜,可能是早有心理準備,也可能是因為紀疏桐一次又一次地說過發病是不可避免的。
許晨沉聲說:「嫂子,我姐她只是被嚇到了,她現在好好的。」
江暮雲搖搖頭:「阿晨,之前麻煩你盯著的事有結果麼?」
「這段時間沒有人監視我姐,但我會繼續注意的。」換做以前許晨估計就認定沒有人監視她姐了,但是昨天看到楚輕之後,讓她改變了看法。
因為她怎麼也沒想到楚輕會讓心理醫生去找許星離,而且還特地約在精神病院附近見面,這無疑是想故意讓她姐記起來或者別的,許晨不敢深想。
「阿晨,辛苦你了。」江暮雲話音剛落,廚房傳來響亮的瓷器摔落在地上的聲音,江暮雲臉色一白,許晨扶著她過去。
許星離呆呆地看著地上碎片。
安安怯怯道:「媽媽。」
許星離回過神:「沒事,只是打破一個碗而已。」
看到江暮雲和許晨滿臉擔憂地過來,許星離儘量輕描淡寫地說道:「不小心打破了一個碗。」
江暮雲伸出手向前探了探,擔心道:「星離,你和安安沒有受傷吧?」
許星離握著江暮雲的手,確定似的看了看安安,搖頭:「沒有。」
許晨提議道:「姐,你先去歇一會兒,其他的我來收拾吧。」
許星離神情恍惚:「好。」
許星離陪著江暮雲坐在沙發上,低頭怔怔地看著雙手,左手掌心裡還有疤痕印記,她剛剛明明只是打算拿個碗……
江暮雲出聲道:「星離。」
許星離回過神:「對不起。」
江暮雲溫聲說:「星離,不用對不起,你什麼也沒有做錯,只是打碎了一個碗而已。」
許星離垂著頭愧疚極了。
肯定不是一個碗而已,肯定不止是一個碗,肯定還有別的,但是她想不起來了,她怎麼也想不起來了。
許星離一整個下午什麼事都沒有做,沉浸在愧疚中,儘管那種愧疚情緒並不明確,但她還是差點在愧疚的海洋里窒息。
晚飯是江暮雲和許晨一起做的,許星離一直呆坐在沙發上,不知道在想什麼,安安抱著小兔子玩偶坐在許星離旁邊,感覺又回到從前了,她不敢和媽媽說話,因為媽媽會吼她的。
客廳里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平時總會有電視裡的聲音或者安安和許星離的說話聲,江暮雲低聲說:「阿晨,你今晚可不可以留下來?安安她肯定很害怕,你幫我好好安撫一下她。」
許晨應道:「好。」
她又補充一句:「嫂子,你別擔心,我姐她會沒事的。」
江暮雲臉色蒼白地笑了笑。
晚上躺在床上時,許星離精神還是恍惚的,就算是江暮雲抱她親她,她也沒有絲毫回應,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了。
之前的所有事似乎被一條無形的線聯起來,待到許星離細細去思考時,啪,那條線斷裂,她隱隱抓住了什麼,卻什麼也沒抓住。
「睡覺吧。」許星離頭疼道,抱緊懷裡的江暮雲,明明點了薰香,但許星離還是又失眠了,等她好不容易睡著之後還做夢了。
「別找了,她不會回來了。」
還是那帶著輕蔑語氣的女聲。
許星離仿佛又被置身於那個熟悉的狹小黑暗空間裡,這次她看清楚了,她躺在一張白色病床上,身上穿著條紋病服,原來周圍環境並不是漆黑的,而是白慘慘的一片。
就連她一直要找的人,許星離也看清楚了,這次不再是模模糊糊的影像,是一個女人,那女人長著江暮雲一模一樣的面容,她們還有一個兩歲大的女兒,女兒可可愛愛的,輕輕一逗她就會笑,笑起來時世界都明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