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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那位王尚書抓走了雲珩,不是皇后。」
「王尚書?」本來一臉懵的沉香此時皺起了眉頭,「那日在他的別院,我就覺得他不對勁,殷勤得有些過分了。」
楊戩說:「你的感覺是對的。」
他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跟沉香說了說,其實雲珩那邊他倒是沒什麼可擔心的,小傢伙在皇后宮中,小日子過得照樣風生水起。
他現在擔心的是沉香,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說不準這兩日,王尚書就派人來把他滅口了。
楊戩問沉香:「你為什麼要考科舉。」
沉香一愣,這個問題還用問嗎?
「讀書人十年寒窗,不就是為了考取功名,入仕為官。」
楊戩又問:「你為什麼要當官?」
沉香搖搖頭,這個問題他沒想過。從小在書院讀書,夫子們就教育他們,要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不當官如何治國平天下?
從他茫然的神色中,楊戩就看出了他的想法,於是問出了最後一個問題:「你喜歡當官嗎?」
這次沉香搖頭搖得很乾脆:「不喜歡。」
他爹劉彥昌就是個地方父母官,沉香從小在他身邊長大,不難看出,他一直在努力的堅守本心,但大多數時候,他都身不由己。
官場本就是一個大的漩渦,愈是接近權利中心,就愈是被更加強大的力量裹挾著,做出一些違背意願的抉擇,然後在這條路上越走越遠。
若是再加上皇帝昏庸無能,奸臣當道。想要獨善其身就已經很艱難了,更別提不畏強權,堅守本心。
這個問題沉香從未認真思考過,他回答不了。於是岔開了話題:「珩兒什麼時候回來?」
「等他玩夠了,自然就回來了。」
「……」
雲珩歪著頭,若有所思的看著不遠處一棵大樹後面,忽然大聲喊道:「你的尾巴露出來啦!」
「……」
他這麼一喊,一旁宮女太監的目光都跟著他投向了那棵樹後。只見一個身著道袍的人大大方方從後面走出來,正是皇帝身邊那位國師。
國師看了看自己投射在地上的影子,笑道:「小皇子真會說笑。」
他這麼一說,眾人的注意力自然而然被引導到了影子上。只以為雲珩想像力豐富,將國師的影子看成是一條長長的尾巴。
雲珩小手背在身後,高昂著頭,厲聲質問道:「你為什麼躲在樹後偷看我們?」
國師走到他們跟前,無辜的攤了攤手:「貧道剛從御書房出來,正要前往煉丹房,路過御花園,見到皇子公主正在玩耍,覺得頗有童趣,多看了兩眼,怎麼算是偷看呢?」
雲珩才不吃他這一套:「偷偷摸摸躲在樹後,不是偷看是什麼?」
平時,兩位公主見到這位國師,都是有多遠躲多遠,立刻就回到自己母親身旁。今天有雲珩在,還這麼理直氣壯地站出來指責他偷看,兩位公主也跟著弟弟一起喊:「就是偷看,就是偷看!」
國師是頭豹子精,吃人的那種。城中偶有小孩兒失蹤,就是他幹的。
皇帝家的兒女嬌生慣養,吃起來一定肉質鮮嫩細滑,他一口一個,連吃三個也沒問題。
可是這麼多人看著,他又不能當眾加餐,只能笑著引開話題:「貧道剛才聽皇上說,殿下也喜好煉丹之術。」
雲珩說:「喜歡呀,怎麼了?」
國師又說道:「說來巧了,貧道於煉丹之術頗為有些心得,難得殿下小小年紀,就能對道家術感興趣,若是有什麼不懂之處,貧道倒是可以為殿下解惑。」
雲珩歪著腦袋問他:「你想當我師父?」
國師捋了捋山羊鬍,露出得意的笑容:「貧道本不收徒,不過,殿下仙根不凡,若是不嫌棄,貧道倒也願意破這個例。」
雲珩將他上下打量一遍,皺起眉頭說道:「嫌棄,太嫌棄了。」
國師笑道:「想來是貧道道行不夠,才讓殿下嫌棄了。」
雲珩搖搖頭:「是你長得太醜了,我不喜歡。」
一向仙風道骨,神秘莫測,皇帝都要敬他幾分的國師,在一個孩子面前,尊嚴盡失。他有些惱羞成怒,眼中閃過一絲狠戾,卻又礙於自己一貫以來的形象,不敢暴露真身,只能忍氣吞聲,在心中安慰自己,往後有的是機會收拾這小崽子。
雲珩才不管他心裡在想什麼,而是拉著兩個小姐姐的手說道:「我的師父長得可好看了,是一隻會飛的大白羊,身上的毛又厚又軟,躺在上面閉關特別舒服。他還會陪我吃點心,笑起來嘴角上揚,眼睛彎彎的,很溫柔哦。」
一旁的太監宮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小孩子說話一向抽象,聽了半天他口中的師父倒是不像個人,倒是像一隻性情溫順的大綿羊。
這位小皇子本就來自民間,不明真相的宮人自動腦補,生活不易,這么小的孩子就要肩負起養家的重擔,去山中放羊。
那國師聽了卻在想:「現在羊也能成精了,你那師父來了,也就夠我吃一頓的。」
他也不在這裡自取其辱了,拂了拂衣袖:「煉丹房內正在為陛下煉製丹藥,貧道重任在身,這便告辭了。」
雲珩扭過頭去,頗不耐煩地擺了擺手,仿佛多看他一眼都污了小太子漂亮的大眼睛:「趕緊走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