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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莊子的《逍遙遊》。」說到這裡,沉香又看了一眼楊戩,突然感覺這段話描述的神人,似乎有了具體的樣子。
雲珩卻捨不得走,指著桌上剩下的食物:「我要把這些都帶走!」
楊戩摸摸他的肚皮:「你還沒吃飽?」
雲珩搖搖頭:「我想帶給大白嘗嘗,他肯定會喜歡的。」
此時,在楊戩衣袖中,遭受了一晚上聞得到香味,卻吃不到美食折磨的哮天犬,感動得一塌糊塗。
吃了晚飯回到房間,沉香開始收拾自己的行禮。
他也沒什麼行禮,一兩身換洗衣服,一些隨身用品,剩下的全是書。
雲珩問他:「你怎麼帶這麼多書出門呀?」
沉香說:「我是來上京趕考的,不帶書帶什麼?」
雲珩坐在他旁邊,一本一本的翻:「這些書你都讀過了嗎?」
沉香理所當然的答道:「自然是讀過了,還不止讀了一遍。」
雲珩忽然舉起手裡的書在他頭上輕輕敲了一下:「笨蛋!」
沉香指著自己的鼻子:「你說我笨蛋?」
雲珩一臉真誠的看著他:「對呀,你也是個漂亮的笨蛋!」
沉香頗不服氣:「我才不是笨蛋,書院的夫子都誇我天資聰穎,勤勉好學,是我們這一屆上京趕考的同窗之中,最有希望高中的。」
楊戩坐在桌邊飲茶,聽到他這麼說,眼角便浮現出一絲笑意。
既然書院的夫子都這麼誇了,他這個外甥還是挺不錯的嘛,沒有給他們楊家丟臉。
雲珩卻說:「這些書,你不止讀了一遍,怎麼還沒記住?」
沉香一愣:「誰說我沒記住?」
雲珩又說:「記住了你還背這麼多書出門。」
「額……」
沉香竟然無言以對,這小傢伙說得似乎也有幾分道理。
還是桌旁的楊戩替他解了圍:「這叫溫故而知新。」
沉香點頭:「對對,溫故而知新。」
他又看一眼雲珩:「再說了,這世上有多少人能過目不忘,看一遍就能全部記住。」
雲珩驕傲的揚起下巴:「我呀。」
「我不信。」沉香思忖片刻,「我要考考你。」
雲珩坐在床邊,兩條腿懸在床沿外面,悠閒的晃來晃去:「那你考吧。」
「前幾日在馬車上,你讀過一段《論語》,還記得是什麼嗎?」
雲珩想也沒想,就回答道:「子夏曰:『博學而篤志,切問而近思,仁在其中矣』。」
停頓片刻又補充道:「意思是子夏說博覽群書並廣泛學習,還要堅守自己的志向,誠懇地提問,多多思考當下的事,便能體會出其中的仁德。」
「!!!」
沉香驚訝的看著他,別說原文,就連後面的解釋也一字不差。
沉香隨便拿起一本《大學》,指著其中一段,讓他讀了一遍,又合上書本,叫他把剛才那一段背出來。
雲珩脫口而出:「所謂平天下在治其國者,上老老而民興孝;上長長而民興弟;上恤孤而民不倍。是以君子有絜矩之道也。所惡於上毋以使下;所惡於下毋以事上;所惡於前毋以先後;所惡於後毋以從前;所惡於右毋以交於左;所惡於左毋以交於右。此之謂絜矩之道。」
「啊!!!」
沉香看得目瞪口呆,這其實是兩段內容,他剛才只讓雲珩讀了上面一段內容,還特別貼心的多給了他一點時間,讓他記憶。
期間,雲珩還問他「絜矩之道」的「絜」怎麼讀,沒想到,就這麼一點時間,他竟然把下面那段也一起背了下來。
沉香放下書本,握著他的肩膀:「珩兒,你太厲害了!」
雲珩糾正他:「叫舅舅,小舅舅。」
沉香從善如流的改了口:「小舅舅,你簡直就是個神童!」
雲珩繼續糾正他:「我是神仙!」
沉香給了他個假笑:「是,沒有法術的神仙。」
聽到這裡,楊戩端著茶盞的手停在了唇邊,若有所思的看了沉香一眼。
從見面到現在,沉香舉手投足都表現得很平凡,就是個普普通通,讀書很厲害的凡間小孩兒。
以至於他並沒有往這孩子有沒有法力,能不能修行這上面想。
他琢磨著,等晚上兩個小傢伙睡著了,倒是可以探一探他究竟有沒有仙靈,是否可以靠著修煉飛升。
沉香收拾好他的書本,最後從行囊中小心翼翼拿出來一個東西。
不用猜就知道,他很是寶貝這件東西,里三層外三層的包裹著,放在行李的最下方,生怕弄丟了。
他拿出這東西的瞬間,楊戩就感覺到了熟悉的氣息。隨即站起身來,踱步到床前。
沉香一層一層揭開包裹,雲珩都看得有些著急了:「這是什麼好吃的呀,要藏起來。」
沉香搖搖頭:「這不是好吃的,這是我娘留給我的唯一紀念。」
包裹終於打開,雲珩探頭望過去,只見那裡面靜靜地擺放著一朵盛放的蓮花,通體雪白,蓮瓣成半透明狀,宛如冰雪,散發著淡淡的微光,美麗而聖潔。
雲珩問道:「這是什麼?」
楊戩和沉香異口同聲:「寶蓮燈。」
雲珩恍然大悟:「是一盞燈,你讀書的時候可以用它照明。」
沉香搖了搖頭:「雖然叫寶蓮燈,卻是點不燃的,我也捨不得拿它照明,不過是我娘留下來的一個念想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