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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日裡,楊戩走路都是沒有聲音的,別說腳步聲,就算是同處狹小的馬車車廂內,沉香都感覺不到他的氣息。
那腳步聲越來越近,很快就到了他們的房門前。這下沉香更肯定了,門口的人絕不是他的舅舅,因為這腳步聲一聽就不止一個人。
他左右看了看,並沒有看到趁手的工具,想起雲珩剛才手裡拿了一把金弓,這會兒又不知道放哪裡去了。
他把雲珩從頭到腳看了一遍,只看到他腰間門掛著的荷包,這么小的口袋,怎麼可能裝得下一把弓?
正在此時,門口忽然傳來咔噠一聲——拴好的房門從外面打開,幾個黑衣人沖了進來。
沉香第一反應是大聲喊救命,然後去抱床上的雲珩。小傢伙白天玩得太瘋了,現在睡得雷打不動。
沉香俯身要去抱他,就感覺腦袋一沉,後腦勺被什麼東西敲了一下,整個人就失去了意識。
黑衣人見他昏了過去,便把他推到一旁並不理會,抱起床上還在熟睡的孩子就跑出了門外。
那妖怪是個什麼飛禽所化,楊戩追出去的時候,已經飛向了城外的一片樹林。
楊戩只得放出哮天犬,嗅著妖氣去尋。他此行不為捉妖,京城中這麼多妖怪,只要殘骸煩人的時候不被他撞見,他也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當沒看見。
可是,今天這妖怪膽大包天,竟敢在他眼皮子底下企圖抓走雲珩,二郎真君能輕饒了這不長眼的小妖嗎?
那妖怪身上的妖氣非常重,哮天犬聞著他的氣息一路追趕過來,竟也無法一口咬住對方。
楊戩睜開天眼望過去,這可不是什麼修為尚淺的小妖,卻是一隻大鵬雕,饒是與二郎真君動起手來,也能應對百十個回合,最終還是敗在了尖兩刃刀下。
這一拖延,楊戩再次返回客棧的時候,天已經大亮。
他趕回客棧,就只看到沉香昏睡在地上,雲珩已經不見了蹤影。他把沉香沉香叫起來,問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才知道雲珩被一群不明來歷的黑衣人抓走了。
縱然是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二郎顯聖真君,此時也傻眼了。
泰山崩了也就崩了,頂多就是黃飛虎沒了住處。雲珩,那可是天界太子,玉帝王母捧在心尖兒上的親兒子,這要是丟了那還得了。
這些都不論,雲珩是他的表弟,在他懷裡撒嬌耍賴,軟糯糯叫他表哥的小傢伙,也是他私自帶下凡間門來的,這要是出了什麼意外,他也無法原諒自己。
二郎真君雖然怒了,卻並沒有亂了方寸。雲珩不是普通小孩兒,身上有他留下的靈力,妖怪近不了身,帶走他的是幾個凡人,凡人傷不了他。
雲珩被帶走也不過幾個時辰,他要在凡間門尋個人也並不是什麼難事。
楊戩飛出窗外立在雲端,眉心處的天眼打開,運起法力將整個京城看了一遍,很快就鎖定了一個方位,他那個不讓人省心的小表弟此時就在那裡。
那裡不是別處,正好就是皇宮的位置。
楊戩忍不住揚了揚嘴角,有點意思,雲珩怎麼突然就到了皇宮?
「……」
雲珩被黑衣人帶出客棧,徑直就送入了城東的尚書府。白天那位王大人負手立在床邊,沒見過被人擼了來,還能睡得這麼香甜的小傢伙。
他兒子站在一旁,看著床上熟睡的小娃娃,怎麼看怎麼不順眼。白天這小東西讓他在眾人面前丟了這麼大個人,他現在很想上去照著那白嫩嫩的小臉給他兩巴掌,一解心頭之恨。
然而,他的老父親正站在旁邊,一邊捋著花白的鬍鬚,一邊笑容可掬的看著那孩子:「從現在起,他就是老夫的外孫,是你姐姐為皇上所生,四年前,皇后嫉妒你姐姐誕下皇嗣,對小皇子痛下殺手。太監於心不忍,將小皇子秘密送出宮外。老夫近日才尋回了小皇子。」
「可是……」王公子欲言又止,「父親白天也看到了,這孩子伶牙俐齒,說起話來一套一套的,言多必失,兒子擔心,皇上會因此起疑。」
王大人冷哼一聲:「你放心,咱們事先安排好了,這孩子對皇上的問題對答如流,皇上才會對他起疑。」
「這孩子身上有股貴氣,又機靈又討喜,出其不意才能討皇上歡心。」
「這些年來,皇上膝下也沒有別的皇子,老夫替他尋回這唯一的兒子,往後後宮也不能再有皇子降生。皇上沉迷長生不老的丹藥,說不定哪一日針灸羽化登仙,到那個時候,皇位自然是由這個唯一的小皇子繼承,你姐姐就是皇太后,這天下不就掌握在我們王家手上。」
雲珩睡在鬆軟的踏上,感覺這個被我比客棧的還要舒服,就是耳邊總有說話的聲音,嗡嗡嗡嗡響個不停,吵得他睡不安穩。
王大人繼續說道:「等皇上認回這個唯一的兒子,他一高興,老夫便請旨,讓他把他的胞妹許配給你。」
王公子一想到自己即將娶一位金枝玉葉,成為駙馬爺,臉上就露出了猥瑣的笑:「全憑父親安排。」
雲珩這一覺睡到了大天亮,一睜眼,沒看到楊戩,也沒看到沉香。身邊反而多了幾個丫鬟侍候他洗臉梳頭穿衣。
小傢伙問:「我表哥呢?」
「……」
「沉香呢?」
「……」
沒有人回答,丫鬟只是按照吩咐,替他穿戴整齊,這就出去了,只留下雲珩一個人在房裡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