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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子言歷練了三年, 可跳脫的性格還在, 率先道:「我看北燕恐怕是國內難以為繼了吧,據說他們那邊尋常牧民家中都快吃不上飯了。」
「是啊,我們大啟這般地大物博,打了這三年的仗臨近的糧倉已然要無法供應了, 還要從琅軒郡等地調來,更何況是北燕了?」
乘風相對想得會多一些:「可北燕挑起戰事,又同我們僵持了這麼久,當真會甘心這般放棄嗎?恐怕這是故意要讓我們放鬆警惕,以暗度陳倉,不可不防。」
各將軍將思路都說了一遍,相互補充,趙澤瑜也不多加干涉,只不過是以不變應萬變,只叫諸位將軍多注意提點麾下將士莫要放鬆警惕、輕視北燕,謹防其驟然變臉。
不過趙澤瑜倒是多了兩個跟屁蟲——乘風和薛子言堅決跟在他後面,聲稱自己歷練得已經夠了,只想在他身邊聆聽教誨。
到底許久不見,趙澤瑜倒也有些想念他們,況且如若不出他的預料,以阿若那的性格不會甘心半途而廢,只是不知她到底還醞釀這什麼樣的一戰。
他似乎已然嗅到了狼煙的氣息,跟在他身邊,這二人想必也能見到這世上最激烈的一戰。
這般幾乎相安無事的小打小鬧了兩個月,一個晦暗無月的夜裡,警報響徹三城,炮火將北境的夜色撕開,北燕竟是三路大軍同時向南挺入。
三城急報,不到凌晨,中軍處,趙澤瑜等人渾身帶著肅殺之意,翻看呈上的軍報。
阿若那傾全國之力,每路五萬,共十五萬大軍,三城守兵正據城死守。
趙澤瑜這幾年收縮兵線,將九城化為五城,每城駐兵增加,沿線巡邏人數增加,人數對比倒也並非那麼懸殊了。
只是三年前那一次欣潼關失守時全城守兵殉國的記憶還記憶猶新,一時間所有人都看向趙澤瑜,請他下令是死守還是萬不得已時可以撤退。
趙澤瑜卻緊盯著輿圖,總覺得有些說不出的預感在心中似乎提醒著他是不是忘了什麼事。
他忽然問道:「阿若那可有隨軍?」
有一斥候道:「稟元帥,那北燕女君是在臨暉城外率軍攻打。」
這臨暉城便是趙澤瑜重整北境防線時居中的一城,也是防守最嚴密的一城,它連通著其他四城,距離趙澤瑜現在所在中軍亦是不過兩城之地,確實為兵家必爭之地,也確實值得阿若那親自帥軍攻打。
可難不成阿若那醞釀了這麼久的行動便是這般簡單直接嗎?
「你走時北燕的攻勢如何?」
斥候道:「他們攻勢極其猛烈,並且他們不知從何處弄來了火藥與分量極重的投石車,恐怕臨暉城會守不住啊。」
趙澤瑜猛地看了過去:「火藥?」
那斥候點頭:「並且分量不小,若非臨暉城城門極為牢固,恐怕要給當場炸飛,便是現在北燕在用衝車撞門,恐怕臨暉城也堅持不了多久了。」
他這話一說完,所有人心中都明明白白地出現了兩個字:「逆賊。」
火藥在朝中一向把控得很嚴,民間每家的煙火製造使用都是要記冊的,而真正的火藥只有朝廷的人才知道如何製作,造價昂貴且嚴禁流出,連定北軍所有的份額都不多。
而現在這火藥竟然被北燕堂而皇之地拿出使用,若不是出現了逆賊勾連北燕,難不成還是北燕的人潛入京城偷出來的不成?
若是城門不破,以臨暉城近兩萬的兵力與北燕五萬兵馬對峙還能挺得住,可若是城門破了,以少對多,打巷戰的話還是能拖延一段時間。
有人道:「末將願領兵前往支援。」
無疑,這種雙方僵持的戰役,大啟的將軍任誰都不甘心就這般棄城而逃。
趙澤瑜腦海中將所有阿若那可能掩蓋的意圖過了一遍,便是她再如何悍勇也不可能憑著一己之力與數萬軍隊作戰,只要臨暉城頂住,她便無計可施。
阿若那擅長在草原馳騁,可她擅長巷戰嗎?可是臨暉城的守兵是必然對城中的一草一木熟記在心的,單憑五萬人想要吃下臨暉城,也確實太小瞧他們了。
最終趙澤瑜點頭:「好,你去,帶上一萬人支援臨暉城,記住,不要硬抗,兄弟們的命也很重要,若是北燕藏了手段實在敵不過,就且戰且退。我們要的是最後的勝利,而一些為保全實力的暫避鋒芒也是必要的。」
他領命後,一名將領有些奇怪:「元帥,等到他們會合,也有近三萬人,我們的兵懂得不蠻幹,又有地勢上的優勢,您何至於這麼擔心?」
趙澤瑜道:「我在想他們這一次打得實在是太粗糙了,這之前幾年我們同被燕交戰是何感覺?」
一時之間眾人面面相覷,過了一會兒乘風才道:「他們如附骨之疽。」
趙澤瑜點頭:「不錯,難纏,細緻。可是這一次她直接正面不講任何謀略地攻打,我始終覺得有些不對。」
有人道:「可北燕從前便是這種風格,現在說不準也是想要一鼓作氣。」
那麼她又為何要兵分三路?是為了虛虛實實,擾亂他的視線,讓他摸不准哪一個才是她的目標嗎?
趙澤瑜驟然心驚,急忙將另兩城的軍報拿來仔細查看:「永晟,你和乘風立刻帶一萬人馬去支援秦老將軍所在的清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