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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罷便將孩子往手忙腳亂快成了一個人形木頭的「趙澤瑜」懷中一放,便飄回客房補覺去也。
芳素本來是心有愧疚忐忑,不大敢上前說話,只是看此人大有要這麼和孩子大眼瞪小眼僵著到天荒地老的模樣,只得上前接過孩子:「殿下,孩子不是像你那般抱的。」
她雖也是第一次,可仿佛是女子自帶的溫柔與母性,方才哭起來的孩子慢慢地停止了哭聲。
「趙澤瑜」這才如夢初醒,學著她的模樣將孩子接了過來:「你肚子裡的月份也大了,也當注意。」
芳素愣了下,這才終於由衷地笑了起來:「多謝殿□□諒。」
她的心思「趙澤瑜」自然看得出來:「這一次是我疏忽,又如何能怪到你的頭上?」
他只是慶幸因為苓韞白日有些悶,他方才索性就抱著韞兒一起出去了,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門外忽然傳來一點響聲,趙澤瑜驟然轉頭,厲聲道:「誰?」
只聽見有一個怯生生的幼童的聲音在外面道:「父王,韞兒怕。」
「趙澤瑜」一驚,他方才匆匆回來卻也沒忘了先將苓韞哄睡才來的這邊,再說他從未將苓韞帶到這邊來過,她是怎麼摸過來的?還有乘風這混帳東西跑到哪兒去了,不是讓他看著苓韞嗎?
「趙澤瑜」顧不得那麼多,只得重新將孩子給芳素抱著,一閃身出去,蹲下摸了摸眼睛紅彤彤的小姑娘的羊角辮:「韞兒不是睡了嗎?還有乘風叔叔在你身邊,韞兒不怕啊。」
小姑娘一頭扎進「趙澤瑜」的懷中,悶悶道:「韞兒也不知,可是韞兒就是害怕,好難受。」
又廢了不少工夫才把她哄睡,回到主屋,芳素已經回來了,不由得道:「這是母女連心啊,殿下,他們母女二人真的不再見上一面嗎?」
「趙澤瑜」眼中也有些許掙扎,最終道:「明日你帶孩子看嫂嫂的時候,讓嫂嫂決定吧。」
作者有話要說:唉,其實之前就已經定下了子言的結局,但寫到這兒的時候有點不忍心了。
他是追著自己崇拜的人定下了自己理想的孩子,也是個殉道者。
小瑜這就是最後一次全都想起來的回憶了,也是把前兩世的時間線捋一下。
第161章 第一世(一)
景曦終歸還是沒有和苓韞見面, 只是「趙澤瑜」會經常將苓韞帶到院子中玩耍。
雖然趙澤瑜半死不活地進來了這個夢境,可到現在還是感覺到了一些不同。
之前那些夢境雖然也能影響他的情緒,只是始終給他一種漂浮感, 就仿佛他只是一個和夢中人有些許因果的過客, 甚至他還會擔心如若這夢境對他影響太大, 會不會將他自己本身的存在抹殺掉。
而這一次他發現自己從心中油然而生地知道這便是自己, 他有著自己的思維,卻也知道這個「趙澤瑜」的每一個想法和每一個舉動, 就像是一體雙魂一樣。
他有一種莫名的預感, 這一次應當便是最後一次了, 而這一次醒來,他將解開經年疑惑。
他現在也自然知道每每他帶苓韞出來玩時,都會有一雙慈愛又悲傷的眼睛在背後默默地注視著韞兒,那是一個母親的不舍與保護。
但他記得之前的夢境中景曦所說她會回到皇宮自投羅網, 只為讓皇帝的怒火有地方發泄,不要牽連他們。
他不知該不該著急要讓芳素肚子裡的孩子出生——若是兩個孩子出生的日期相差太多, 孩子體型差距太大,容易走漏風聲;可芳素腹中的孩子出生也就代表著景曦生命的即將終止。
不過只過了半個月,他便不必糾結了,芳素生下了一個女兒, 「趙澤瑜」只說自己要照顧孩子便將所有事情一推, 遣金吾衛去各地跑腿, 留下的都是他自己的人。
「趙澤瑜」又在江南磨了一個多月才回朝, 旭兒是頭一個皇孫,一回京便有無數目光,各方隱晦不清的注意讓「趙澤瑜」應付得無比疲憊,而皇帝更是火上澆油, 三天兩頭地便賞賜東西。
「趙澤瑜」知道他是在敲打趙澤恆,卻來拿旭兒做筏子,卻也不制止,這些都將是日後旭兒的助力。
可這個「趙澤瑜」尚在冷眼旁觀,趙澤瑜卻早早地知道了後面的結局,悲從中來,嫂嫂搭上一條命要保的孩子,到頭來卻是為了自己而死。
細算下來,他竟還真是個禍害,生他的那個女人將他視作自己對情郎不貞的污點、仇敵的賤種;皇帝屢屢對他動了殺意;而待他好之人卻總是不得好報,夢中旭兒為他而死,現實中老大和子言為保他相繼赴死。
倘若他從來就不曾出生過便好了。
兩個月後,景曦在京城中啟元街皇宮門前的高樓處現身,字字泣血,言及秦王一心為國,從無反叛之心,定北軍也是保家衛國之人,絕不肯犯上作亂,而奸佞宵小讒言惑主,致使秦王與定北軍主帥洛振遠含冤而死。
如今她在此處以秦王妃之血訴秦王之冤,懇請陛下重新審理秦王之案,而後便自刎於宮門之前。
皇帝自是不會因為一個區區逆賊的喊冤重新審理,可這事在京城之中飛速地傳了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