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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澤瑜雙目無神地看著他:「你到底是誰的下屬,勞駕能別用這麼快樂的神情說出這個悲傷而殘忍的事實嗎?」
乘風滿眼寫著幸災樂禍的愉悅,語氣卻真誠極了:「殿下,您信我,以秦王殿下對您的疼愛,您絕對不會有生命危險的。」
至多和您語重心長、苦口婆心地交流一下關於您為什麼喜愛這種庸俗話本的問題,然後讓您根本沒空閒沒精力看這種話本。
若不是這花瓶價值千金,趙澤瑜非得把花瓶一巴掌拍他腦袋上。
到底還是親殿下,在遵照趙澤瑜「圓潤地離開房間」的命令後,乘風便去找廚娘,讓她多做些趙澤瑜愛吃的滷肉糕點,犒勞一下今日遭罪的殿下。
倒是先在路上碰上了也去找廚娘的趙澤瑾。
趙澤瑾見他來愣了一下,而後才瞭然道:「你對小瑜確然很上心。」
乘風看趙澤瑾有些出神,像是看著他在回憶什麼,有些摸不准秦王殿下這是什麼意思,一頭霧水地道:「這都是屬下該做的。」
趙澤瑾十分自然地示意乘風跟著自己一起走:「乘風,我記得你跟著小瑜有五年了,是嗎?」
乘風想了想,確然是這樣。
這五年過得著實很快。
「當時我本覺得你一個小孩子,自己尚且照顧不了,又如何照顧得了小瑜,想撥幾個人在他身邊侍候,他卻不同意,之說有你就夠了。」
乘風摸著頭,有些不好意思,卻堅定道:「當初屬下的確笨手笨腳,是我們殿下不嫌棄,還將我帶在身邊。殿下不僅救我一命,還讓我讀書習武,乘風此生無以為報。」
不同於平日同趙澤瑜沒大沒小,甚至有時「大逆不道」「犯上作亂」,乘風此刻的神情讓人覺得哪怕他為了趙澤瑜犧牲也會毫不猶豫。
趙澤瑾顫了一下,走在後面的乘風看不到他的神情,只覺趙澤瑾那邊本是很平和的氣息忽而變得有些有壓迫力。
「秦王殿下?」
趙澤瑾沒有回答他,突然問道:「什麼情況下,你會離開小瑜,不在他身邊跟隨?」
乘風「啊」了一聲,語氣無比疑惑,他從未想過不跟隨趙澤瑜,因而很是遲疑地想了一會兒,「我必定是誓死不離開殿下的。」
趙澤瑾卻堅持道:「如若小瑜性情有所變化,做了一些你無法理解的事,你會離開嗎?」
「無法理解的事?」
乘風翻來覆去地品了好些遍,實在是認為秦王殿下問的這話才讓他有些無法理解。
「殿下那般聰明,他做的事肯定不是屬下都能理解的,按照他的吩咐去做便是了。」
「那如若他下令要了許多無辜之人的性命,叫你覺得他的七情盡數消失了呢?」
乘風:「……」
他覺得秦王殿下是不是受什麼刺激了。
還未等他說,趙澤瑾便道:「你只說便是了,我知道小瑜不會那般。」
乘風再三思考,道「其實殿下您可能不太了解,我們這等曾經命如草芥的人,其實心中並沒有對什麼聖賢之道的堅持,無論殿下要我做什麼我都會去做,哪怕傷天害理我也跟著殿下,大不了便是一死贖罪,反正我這條命也是殿下的。」
趙澤瑾一言不發,正在乘風擔心自己這番厥詞會讓他不快時,趙澤瑾又問了一遍:「那麼你離開的話是為什麼呢?」
乘風絞盡腦汁地想盡了情況,最後才幹巴巴地憋出一句:「除非殿下不需要我要趕我走或者是需要我離開吧。」
說話間,已然到了後院,乘風卻見趙澤瑾一言不發轉身要離開,細看他的步履竟有些不穩。
一會兒還是跟殿下說一聲吧,秦王殿下這模樣怎麼看都需要叫個御醫來看看啊。
作者有話要說:小瑜:你是我親媽嗎?摔,前世連具全屍都不給我留。
作者:你要想開些,這按照我們現代文明,人死了都是要火葬的,就剩下一把灰,這不和你也差不多?
第60章 禍水東引
不過短短几日, 趙澤瑜已然習慣了這種日子:睜眼馬步,上午往鴻臚寺理事並與鴻臚寺禮部官員一併熟練相關流程,午時用完膳打坐, 下午由趙澤瑾親自與他比試騎射考校詩文, 晚間則留給趙澤瑜自行消化白日所學, 臨睡還有他哥親自為他運氣理順經脈、乘風為他捏肩揉腿。
皇帝倒像是完全放心他們兄弟二人似的, 再未問過趙澤瑜成果如何,趙澤瑜一改往日上朝的拖沓與不情不願的勁頭, 簡直是一蹦三尺高地來上朝——這簡直是除了睡覺唯一一個可以正大光明歇息的美好機會, 還是虧得他哥沒喪心病狂到讓他一晚上都不睡覺靠打坐補足精神。
趙澤瑜如今坐如鐘, 站如松,扎馬步扎得自覺哪怕站著當場睡過去再被一面牆砸中都不會動上一分一毫。
本以為近來無事,卻不料他正半夢半醒著,便聽聞京兆府上報, 由於連日多雨,京城中已有數條地勢較低的街道積水過膝。
這事本也不大, 京城秋季雨水重是常有的事,每兩三年雨水極重的時候便會來這麼一回。曾經有官員提議應令工部重新規劃一番京城建築,解決因地勢帶來的排水問題,卻被不痛不癢地擋了回去——當年規劃京城建築的工部諸位大人也不是傻子, 地勢帶來的積水問題修建時便已然想到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