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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 門口傳來聲響, 景曦一手收傘一手端著面, 向內看了一眼便道:「告訴過你多少次春捂秋凍, 又是穿得那麼單薄跑去窗口吹風,著涼了難受的不是你自己?」
趙澤瑜笑道:「嫂嫂,今日是立夏,不是春日了。」
景曦斜了他一眼:「看看你身上穿的什麼, 你若是像旁人一般聽話地穿上中衣外袍,我也不說你,你只穿著紗衣去那兒吹風,還有理了?」
趙澤瑜說不過她,只好轉移話題:「每年就愛吃嫂嫂做的面,嫂嫂辛苦。」
這是又有一人收傘進屋:「你這碗面我也動手了,怎的不見你對我說聲辛苦?」
正是趙澤瑾,趙澤瑜瞬間敬畏地看著這碗面,面露難色:「那這碗面還能吃麼?」
說完便敏捷地躲開了他哥一記無影手。
在長達一年的與他哥對抗的過程中,趙澤瑜可喜可賀地終於能在有預料地情況下躲開他哥揍他的手,當然也只是一招。
不過鑑於大多數情況下都有殺手鐧,一招足矣。趙澤瑜借著躲開的力道幾乎以腳尖為軸貼著地面畫了一個圈,躲到了景曦的背後:「嫂嫂,你看哥他又欺負我,明明我就是說了實話而已,嫂嫂你做的面多好吃啊,我哥去摻和確定不是給你添亂嗎?」
景曦被趙澤瑜誇得通體舒坦,往前面一站便擋住了好啊澤瑾想修理弟弟的動作:「就是,小瑜說得的確在理,今日你在那兒給我搗亂害我多忙了一刻鐘,說一說也是應當應分。」
不知從什麼時候趙澤瑜便致力於坑哥大業,趙澤瑾每每被他坑得火冒三丈這小子又來那套爐火純青的哄人手法讓他想發也發不出來,更別提他家那個吃裡扒外的閨女每次看他吃癟都拍著巴掌笑,簡直不知道誰是她親爹。
從前這個家中,趙澤瑾絕對是僅居於景曦之下的第二位,弟弟就像個小尾巴小棉襖;可惜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小尾巴學壞了,小棉襖漏了風,又添了個閨女小祖宗,趙澤瑾發現自己儼然是這個家中地位最低、最挨欺負的那個了。
景曦繼續道:「對了小瑜,吃的時候注意些,這蛋是瑾哥打的,你看看那裡面有沒有蛋殼;這菜是瑾哥洗的,你看看裡面有沒有泥。」
趙澤瑾:「……」
他轉頭就走,懷疑自己再待下去能被這倆人氣死。
景曦和趙澤瑜對視一眼,擊掌笑了起來,從這種氣趙澤瑾的行為中感受到了莫大愉悅。
趙澤瑜挖出蛋一口咬了下去,還是有些擔心:「我哥不會真被氣走了吧?」
到底還是景曦更了解趙澤瑾,老神在在地道:「放心,他氣性沒這麼大,也樂意哄著你我玩。再說你今日是壽星,他也不會生你的氣,我看啊,估計是去給你拿禮物去了。」
趙澤瑜眼前一亮:「嫂嫂,你給我透個信唄,我哥給我準備什麼禮物了?」
「這我可不知,我們二人送你的都是分開準備的,」景曦坐下,托著下頜,「不過我感覺該送你的我們都送得差不多了,這兩年我每年想給你的禮物都得想好久,今年也沒什麼新意,還是一張弓,你可不許嫌棄。」
景曦說的輕鬆,可她送出的兵器都是名家所造,同她生父早年所交之友有關,朝廷和江湖也未必能讓這位名家出手。
趙澤瑜知道她將自己當成親弟弟,便也不多矯情,只是雙手行禮:「謝謝嫂嫂。」
他們二人都不擅於應對這種煽情的氛圍,故而景曦接著道:「要說瑾哥,我估計和往年送你的也差不多吧,他送文我送武。」
趙澤瑜點點頭,接著吃了一大口面,稱讚道:「還是嫂嫂做的對我口味,我讓廚娘也這般做,總感覺他們的少了些味道。」
「行了,我也就會做這面了,再麻煩一點的我都不會了。」
趙澤瑜點頭:「嫂嫂的手又不是用來做飯的。」
景曦卻默然了一會兒,才道:「可現在這雙手確也沒什麼大用處了。」
趙澤瑜頓時停住了動作,感覺自己說錯了話。
景曦從前就是為了不像尋常女兒家一般,終日困於深閨,連人生大事都不由自己做主半分才選擇遠赴邊關,若不是趙澤瑾想必她終生都將不嫁。
可為了趙澤瑾,兜兜轉轉她還是回到了京城之中。
家養的鳥兒永遠不知天地寬廣,可對於景曦來說,既然見識過了天地廣袤、原野寬闊、鐵血狼煙,這樣的人困在京城秦王妃的身份之中想來有時也是煎熬。
看他這模樣,景曦倒是先收拾好了情緒:「我只是這麼隨便一說,你這份神情做什麼?快吃吧。」
趙澤瑜有些遲疑:「嫂嫂,你……」
還未等他說完,景曦便道:「我不後悔。」
當初她在邊關同趙澤瑾陷入愛河中時,趙澤瑾提出要娶她為秦王妃,其實看著景曦長大的將軍們有一些視她為女兒的是並不贊同的。
他們身為男人,自然知道男人的劣根性,這些將軍們有幾個沒有三妻四妾的?更何況趙澤瑾是皇子,將來很可能會登上那個位置。
倘若他登基了,那麼三宮六院自是少不了,他們將景曦帶大,知道她的剛烈性子,倘若真到那時,必定會收場得十分難看;倘若他奪不了那個位置,那麼就是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