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頁
不等他問,趙澤瑾便跪地道:「兒臣參見父皇, 兒臣請命率軍討伐北燕。」
皇帝:「……」
澤瑾這是被氣得失心瘋了嗎?
他啜了口茶壓了壓驚:「澤瑾,你先冷靜一番。」
趙澤瑾胸口起伏,眼中無比憤慨:「父皇,是北燕欺人太甚, 不知天高地厚, 兒臣認為不出兵不足以揚我大啟國威。」
皇帝瞪他一眼:「胡鬧, 澤瑾, 當初說不能貿然發兵的是你,現在連緣由都不說清便要發兵的人還是你。你這是在拿邦交之事當兒戲嗎?」
被他這般一罵,趙澤瑾似是清醒了些,定了定神, 而後道:「北燕不願將阿克魯接回,更是無禮要求我朝送去質子,狼子野心可見一斑,不可放縱不管。」
皇帝乍一聽質子之事,也覺頗為荒謬,從未聽說過戰敗之國求和時要求戰勝之國送去質子的,這不是來求和,是來下戰書。
可很快皇帝便覺察到有一絲不對,臉色肅然:「等等,澤瑾。你這般憤怒,北燕要的質子是誰?」
趙澤瑾仿佛沒有察覺到皇帝的語氣一樣,仍是氣不平:「是小瑜。」
難怪澤瑾情緒這般外露。
這時候,莫淮風才氣喘吁吁地趕來,皇帝看了一眼怒火中燒的趙澤瑾道:「澤瑾,你現在並不清醒,還是讓莫卿來說,你先平靜一番。」
趙澤瑾臉色並不好,但到底是沒說什麼。
「莫卿,你來說說北燕要求澤瑜為質子究竟是怎麼回事?」
莫淮風看了眼趙澤瑾,遲疑了下,還是道:「稟陛下,北燕倒也算不得要安王殿下為質。按照陛下吩咐,我等已與北燕使臣商定其將呼延爾草場、連夷山南部割給我大啟,每年向我們供給千匹戰馬。」
「但他們似乎不願意將阿克魯帶回,並且提出願以羅莫扎草場換安王殿下前往北燕一行。」
皇帝的眼眯了下:「你說他們願意再讓出一塊草場,只為了換澤瑜前往北燕?」
趙澤瑾冷哼一聲:「這是何等荒謬?那霍爾王還說是阿赫薩仰慕小瑜才想要小瑜前往北燕,那王女不過同小瑜一般大的年紀,小瑜在此前又不曾拋頭露面過,說什麼仰慕?簡直是胡言亂語。」
「依兒臣看,北燕素來野蠻,他們必定是想要以我大啟的一個皇子性命祭旗,鼓舞他們的狼子野心,打擊我方的士氣,發兵攻打我們。」
莫淮風忙勸道:「殿下也先莫急,北燕也未必是這個意思,他們剛剛吃了敗仗,又改朝換代,人力物力財力都消耗得十分嚴重,拿什麼來攻打我們?」
「微臣知曉秦王殿下兄弟情深,可北燕也說若是安王殿下想要回來可以隨時回來,這樣若是安王殿下走一次便當做是出使北燕便能換得羅莫扎草場,也未嘗不是一件功……」
還未等他說完,迎面便是一個拳頭。莫淮風只感覺那拳頭裹挾著無比威猛的勁道,感覺像是要將他顱骨擊碎一般,他想向一旁躲去卻另有一隻拳頭正在他躲的路線上,重重地給了他腹部一擊。
「你這佞臣,巧言令色、花言巧語,是在拿皇子的命送往虎穴中賭北燕那些蠻人的良心嗎?」
「你嘴皮子動得輕巧,便要讓小瑜葬身蛇腹,怎不見你自己建立這等功業?」
趙澤瑾發難得太過迅速,皇帝也確然沒想到趙澤瑾會在殿前動手,等到趙澤瑾已然揍了好幾拳才反應過來:「放肆!」
皇帝令下,殿中幾個禁衛軍便上來要分開趙澤瑾與莫淮風。
秦王身份貴重,他們也不敢生拖硬拽,愣是讓趙澤瑾又補了幾拳幾腳。
皇帝臉色難看得緊,萬萬沒想到趙澤瑾在自己面前打人。斥責道:「澤瑾,你眼中還有沒有朕這個父皇?若是朕要澤瑜去北燕你是不是也要犯上?」
趙澤瑾本是還在對莫淮風怒目而視,聽得這話難以置信地看向皇帝,眼中迅速氤氳了一片水汽,眼圈紅了起來:「父皇,您怎麼能這般說兒臣?兒臣對您如何尊崇,父皇難道不知嗎?」
他閉了下眼睛,儘量將眼中的水汽眨干:「父皇若是要讓小瑜去,必有考量,可是若只是為了一片草場,兒臣願意領兵將草場攻下。父皇,小瑜才十四歲,他雖然不說,可我卻知道他之前有多麼謹小慎微,這一段時間父皇開始看到他他又有多麼開心,多麼不願讓您失望。北燕高手林立,不知是何居心,那麼危險的地方,父皇當真捨得讓小瑜去嗎?」
趙澤瑜兩手抱著一隻雞腿啃得正香,旁邊乘風愁眉不展地站著,看著他家殿下這沒心沒肺的模樣,更愁了。
吃著吃著,不知怎的,趙澤瑜突然捂住胸口,整個面部都有點扭曲了,乘風被他嚇了一跳,以為這飯菜被人動了手腳,臉色驟變。
趙澤瑜勉強說了兩個字:「痰盂。」
乘風飛速地拿來,趙澤瑜便對著它嘔了半響,卻沒嘔出什麼。
正把乘風急得想去找御醫,趙澤瑜卻忽地迷茫地抬起頭來。
「殿下您沒事了吧。」
趙澤瑜疑惑地道:「我也不知,方才突然噁心到了極點,這會兒又突然不難受了。」
趙澤瑾尚且忍著噁心,不知道自家弟弟把自己的那份也噁心完了。方才他那一番「真」情流露,假得比那蜂窩窟窿還多。皇帝心中絕對十分贊成拿趙澤瑜換草場,這一點毋庸置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