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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肅神色平常道:「侯爺是自己人,本相便直說了。侯爺當初願意幫忙,二皇子十分感激。」
平寧侯讓這帽子扣得一哆嗦:「不敢不敢,能為二皇子和城鄉辦事是我的榮幸,哪裡敢居功自傲?」
陳肅笑道:「侯爺不必緊張,只是當時本相曾說雲帆是個青年才俊,有意提拔栽培一番,侯爺說雲帆性情頗有些孤傲冷淡,故而未能結識。」
平寧侯聽他說到盧雲帆,神色便有些掛不住,勉強道:「這個掃把……尚書大人,自幼並不住在平寧侯府,也不與府上往來,性情著實有些捉摸不透。」
陳肅攢著手上佛珠幽幽道:「可今日尚書大人可是為著明赫好生出了一番頭,難道不是侯爺授意?」
一聽和盧明赫有關,平寧侯當即有些坐不住:「大人,您說明赫?」
陳肅慢條斯理地看著平寧侯:「今日盧尚書上奏,控告秦王殿下與洛元帥與北燕新國君阿若那勾結,而那秦王的親筆書信則是令孫盧明赫所截得。如今秦王已被陛下投入詔獄,想來令孫的案子也要重審了。」
陳肅目光灼灼:「本相思來想去,只好恭喜侯爺與盧尚書冰釋前嫌,血濃於水,恭喜侯爺苦心籌謀,明赫能洗清冤屈。」
平寧侯好生消化了一番,眼中欣喜溢於言表:「蒼天有眼,我的孫兒終於能回來了,總算那個庶……尚書大人還有些用。」
平寧侯幾乎餓死鬼投胎一樣地進來,又喜氣洋洋地被陳肅從後門避人耳目地送了出去。
後堂中走出一個人,約莫不惑之齡,對著陳肅行了一禮:「大人覺得這事是平寧侯操縱的嗎?」
陳肅手中轉著的佛珠停下,心平氣和地道:「此事過後,平寧侯留不得了。」
這客卿一愣,點頭道:「大人英明,此等小事交由我去做便好。如今這形勢雖出人意料,卻於我們有利,依大人看,此次秦王還能翻身嗎?」
陳肅眉間這才有些郁色:「那書信我並未看到內容,這其中又牽涉到一個西域舞姬,還有晉原太守。」
他吩咐道:「速速派人去查查這個晉原太守,那個舞姬也著人去刑部探聽一下消息。」
這客卿應下,旋即聽陳肅道:「還有……去查查最近盧雲帆的行蹤,平寧侯那老東西沒那個本事把秦王和定遠侯一起拖下水,盧雲帆這個人,是個變數。」
皇帝面前站著詔獄令丞,正聽著吩咐。
「不許別人探望秦王,也不許對秦王動刑,暫時每日提審一番走個過場便行了。」
詔獄令丞覺得這是對他職業生涯的侮辱,落在他手裡的向來是再硬的骨頭都能刑訊得知無不言,將肚子裡的東西吐乾淨了才能得個痛快。
孰料這回來了個得供著當祖宗的主?
陛下您又不是不知道詔獄是做什麼的,捨不得秦王殿下做什麼還要把人送進來?
這般想著,他回道:「臣遵旨。」十分地沒有脾氣。
皇帝筆走龍蛇,等這令丞走了之後便密封起來交給了張忠:「把這密旨給祁連送去。」
張忠辦事利索,暗影又時常在宮中待命,不過半個時辰便回來了,面上有些異色,回稟後才不經意似的說道:「這老奴瞧著八殿下在外面跪了有一個時辰了。」
趙澤瑜在早朝上撒得一手好潑,皇帝一看他這副不爭氣的樣子,又想起前世他精明強幹,就氣不打一出來,看著他就頭疼。
他揉一揉眉心:「看看這成什麼樣子,早朝就哭天搶地的,有人參他御前無狀的話,朕是罰他還是不罰?」
張忠聽皇帝這語氣便知他並未生氣,便笑道:「八殿下年少,陛下慢慢教就是了。陛下仁慈,八殿下這點莽撞也能包容。」
皇帝放著趙澤瑜不理也是敲打敲打他,這會兒覺得火候差不多了便道:「讓他進來吧。」
趙澤瑜頂著一雙兔子眼進來便跪在地上了,皇帝看也沒看,一邊批著摺子一邊道:「澤瑜,你應該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
趙澤瑜心道我和您可沒心有靈犀,哪兒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
心裡這般想著,他倒沒說什麼,就是眼淚一顆顆地往下掉。
趙贏簡直被這小子弄得頭疼病犯了:「你一個男人,又是皇子,怎麼動不動就哭得像個女子一樣,傳出去像什麼話?」
只要能達到目的,別說像女子了,就是像動物又能如何?
趙澤瑜心中冷笑一聲,抽抽搭搭地道:「父皇若是嫌我丟人,不如將我一併丟入詔獄算了。」
皇帝臉色沉了下來:「放肆!你是在對朕的決策不滿嗎?你懂不懂什麼叫朝廷法度,什麼叫秉公處理?」
趙澤瑜被他嚇得一瑟縮,卻又梗著脖子道:「沒有人教過兒臣,兒臣當然不知。兒臣只知道兄長平日教導兒臣時總說父皇是這世上最英明的父親,是最疼愛他的人。他那麼敬重您,這樣明顯的誣告父皇您怎麼能這麼傷兄長的心?詔獄那種地方,要是有人折磨兄長可怎麼辦?」
皇帝手下微滯,心中那些焦躁莫名消了下去,神色難得舒緩了不少:「澤瑜,這次朕念在你年紀尚小不懂事,不同你計較。人證物證俱在,總得徹查才能還澤瑾清白不是?而且詔獄直屬於朕,朕不會讓他們傷到澤瑾的。」
趙澤瑜眼前一亮:「父皇英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