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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生無可戀地把自己鋪在桌子上, 整個人散發著濃濃的勿擾氣息,趙澤瑾好生看了一番笑話才道:「行了, 有什麼大不了的?我又沒生氣。」
「所以啊,不用去在我面前偽裝,我早知道真正的你是什麼模樣;也不用去擔心我會對別人也像對你這般,那是不可能的。我的弟弟只有一個真實的趙澤瑜, 你在我面前永遠無須偽飾。」
趙澤瑜多年的秘密被一朝拆穿, 就像是肩上的一塊巨石被卸下, 釋然之餘反而因那種經年的壓力除去後的酸楚而莫名其妙地眼睛一酸。
簡直能丟死個人。
「那什麼, 兄長你說的那個安思公主要救來當侍衛的人是誰啊?」
他這轉移話題的方式笨拙得趙澤瑾都不忍心繼續逗他了:小崽子方才護食的時候可是氣勢洶洶的,這會兒自己還不好意思上了。
「他呀,叫沈亦安,楓霞莊少莊主, 也算是江湖上新一代的俊才。只是兩個月前楓霞莊一夜間被屠,武陵門等幾大門派自然也要派人前去調查,也看看有沒有遺孤。」
趙澤瑜點頭:「所以若非是你留著他有用武陵門就會收留沈亦安了,對吧?」
「楓霞莊在江湖上不算是大門派,卻也將將能夠躋身二流了,他們平日行事溫和,卻遭此毒手,武陵門能幫的自然還是要幫的。」
趙澤瑜狀若無意地感慨道:「哎呀呀,可惜啊,碰著了兄長這種對妹妹這麼上心的皇親國戚,這堂堂少莊主,良才美玉,還得憋屈地給別人當侍衛。」
這就是純屬挑事了,趙澤瑾似笑非笑地看著這尾巴翹得老高的小崽子:「好啊,為兄也覺得我都對安思這般在意了,那自然得對小瑜更加在意。這樣吧,我再給你添兩個一流高手護衛,並且叮囑他們不得離你一丈範圍以外,你看如何?」
趙澤瑜:「……」
他就是酸了那麼一小下嘛,他哥怎麼這樣啊?遂狗腿地過去給他哥按了按肩,表示自己並不需要這種待遇。
趙澤瑾也不為難他,給他解釋道:「縱使在武陵門有個落腳之處,對於沈亦安來說也是寄人籬下。而且他總歸也是要報仇雪恨的,在武陵門又不能發展自己的勢力,倒不如憑藉著五年侍衛與皇室建立聯繫。」
「只要他並非那等仁善到迂腐之輩,就會利用這個機會招兵買馬,為日後重回江湖準備。怎麼,還說為兄以勢壓人嗎?」
趙澤瑜想想便覺得他哥倒是好像也不算強詞奪理,敷衍道:「哥,我什麼時候說你以勢壓人了,是你自己曲解我的意思了,我明明是說能遇上兄長您是沈亦安的福氣。想來他既然也算是效勞於你,你也不會虧待他的對吧。」
趙澤瑜一派純然無辜的眼睛,就跟他是個什麼都不懂的乖寶寶似的。
趙澤瑾無法,只得將這家伙的頭髮揉成了雞窩才罷休。
為自己的嘴付出了代價,趙澤瑜頂著一頭雞窩翻了個白眼:「對了哥,你既然說楓霞莊行事十分溫和,想來處處與人為善,又怎會招此禍患?」
「武陵門也在追查此事,好像是最近江湖中出現了一個魔道新的宗派,那為首的魔頭臉戴面具,武功卻高,手段也很毒辣,嗜好美人,只不過不知其名也不知其門派何名。」
「楓霞莊便是因為沈亦安有一妹妹名為沈瓊,極為貌美,被這魔頭看上。楓霞莊不肯,這魔頭便上門屠了楓霞莊,莊主拼死抵擋將,讓一雙兒女逃脫,可惜逃離途中又被這魔頭追上。」
趙澤瑜手指扣緊了下方的墊子,趙澤瑾卻沒發現,繼續道:「那沈瓊卻也是個剛烈的女子,眼見因為自己給楓霞莊招來禍患,便主動拖住那魔頭,給沈亦安創造逃脫機會。」
「沈瓊……」
趙澤瑾聽趙澤瑜聲音有些沙啞,還以為他是因為此事氣憤,也沒多想:「沈瓊才十六歲,初出茅廬,哪裡是那魔頭的對手,為了拖住那魔頭,也為了不至於落到他手中平白受辱……自爆經脈了。」
雖說和沈瓊不相識,趙澤瑾卻也仍為了這女子有些唏噓:「可憐這般年少的女子,就算孤注一擲也只是將那魔頭輕傷了,小瑜!」
原來方才咔嚓一聲,趙澤瑜竟生生將桌子的角掰斷了,那鋒利的木茬扎得趙澤瑜手掌不停地滴下血來。
而趙澤瑜本人卻渾然未覺,連趙澤瑾連聲叫他都恍若未聞。
也是他現在低著頭,若是趙澤瑾能看到,也會被他眼中燃燒著的恨意驚到。
夢中無情的光陰隨著趙澤瑾話中的那個魔頭席捲而來,幾乎將趙澤瑜整個人灼燒了起來。
什麼不知名的魔頭,不就是那個梵音門門主冷弦,那個最後導致旭兒自爆經脈的女人的師父,一切的罪魁禍首!
偏偏沈瓊也是自爆經脈,這已然成了趙澤瑜的逆鱗,讓他一聽見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在趙澤瑾面前失態。
趙澤瑜幾乎立刻生出了一種衝動,想要立刻去將現在這個還未成型的梵音門宰了,幸虧他為數不多的理智還提醒著他現在不是在夢中,而他現在也沒有理由也沒有力量對這個門派出手。
更何況,那個罪魁禍首,恐怕現在也才只有三四歲而已,有沒有入梵音門尚未可知。他不是什麼善類,沒有什麼前生事不牽扯到今生的慈悲,只要確定了是哪個女人,他必定下手為旭兒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