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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皇帝服了丹藥以來,雖看起來紅光滿面趙澤瑜卻模模糊糊地覺得皇帝有些火邪內盛,有時看起來氣虛陽虛應當就是縱慾過度了。
一想起玉昭容才不到雙十年華,把她那清麗姿容同陛下這張臉放到一起,趙澤瑜便覺得十分違和也十分不適。
他正在這兒胡思亂想,一本正經地神遊趙澤瑾卻出了列道:「父皇,兒臣以為應當派遣故平遠侯之孫,鄭永晟鄭將軍前往定北軍繼任統帥。」
原來方才是在說這事。
看來陛下是自覺可振雄風,又兼之養出了些好馬,想要對北燕用一用兵了。
不過阿若那這半年來已然揪出了兄長派往北燕的兩個探子,雖然其他的還沒被揪出來,但他們在北燕也是過得如履薄冰,最近傳回來的消息都精簡了許多,顯然是越發小心,擔心頻繁傳信會步了那兩個同伴的後塵。
唉,定北軍已然在年初裁了一部分,所幸陸尚書在職,不像前戶部尚書是英王的人,今歲定北軍的用度是不必擔心了。
不過皇帝為何總是做這種又要馬兒跑又要馬兒不吃草的白日夢呢?
趙澤瑜被兄長和老師按著看了又分析了許多史書上用兵的方法,怎麼著都能看出來若是同北燕開戰,就定北軍現在的兵力裝備,就算勝也是慘勝,一個不小心便能讓人家攻到中原來。
更何況,被老師感慨了許多日的「阿若那乃是用兵鬼才,你看看人家,還是女兒之身」,趙澤瑜幾乎把她平定北原中所有的戰役都看了一遍,實在是對這個女人的可怕之處有了充分的了解。
這是個耳聽六路眼觀八方、縱橫無忌、對別人狠對自己更狠的女人,趙澤瑜幾乎懷疑在她的腦中有一幅如蛛網般延綿北疆的軍事輿圖。
以一步觀一局,似乎無論對方兵行何道她都能從容不迫地應對,關鍵時刻她不惜以自己為餌,虛虛實實,讓人心驚膽戰。
北燕有這樣一個統帥,而大啟,很不幸,到現在他們也只是發現了幾個優秀的苗子,還在成長中,沒有能夠和阿若那匹敵的有自己成熟風格的統帥。
除非洛帥重回定北軍,可惜這是決不能走的一步棋。
而且,趙澤瑜隱隱感覺,就算是洛帥,可能也只能和阿若那打一個平手;反而,不知為何,兄長明明不曾單獨統帥過軍隊,他卻有一種莫名的自信,覺得兄長與阿若那對上勝算更大。
可惜,兄長更是不能離京,兄長一旦離京,儲君之位必定生變。
之前的商議在他腦中一閃而過,皇帝又問兵部尚書莫淮風:「莫愛卿,你覺得澤瑾的提議如何?」
莫淮風餘光微微向陳肅的方向掃了一眼:「稟陛下,鄭永晟鄭將軍乃是名將之後,從前在東北也曾領兵對戰高句麗,令高句麗對我大啟稱臣,的確是一位良將,只是……」
「只是什麼?」
莫淮風道:「鄭將軍他才不過二十有二,之前已然是破格提拔,一路令其升至驃騎將軍一職,作戰經驗不足。為將尚可,為帥恐怕不足。更何況他所熟悉的是在東北作戰,對北燕十分陌生,直接接任定北統帥一職恐怕力有不逮。」
皇帝點頭,趙澤瑾卻是冷笑一聲:「我卻不知莫尚書何時竟對北疆之事這般了解了,從前北疆緊急軍情,莫尚書拖延的也不曾少了,現在倒是這般憂國憂民了。」
趙澤瑾這話毫不客氣,莫淮風臉上也沒了笑意:「微臣對大啟一片赤誠,所言俱是實情,從前也不曾像是殿下所說那般瀆職,還請殿下莫要將私事與公事混為一談。」
趙澤瑾睨了他一眼,鄙視道:「本王同尚書可沒什麼私情,莫大人莫要胡亂攀什麼交情。之前你做過什麼你我心知肚明,也不必說得這般冠冕堂皇。」
「你說你所言具為實情,我竟不知何時用兵是要看年歲或是一些無用的經驗資歷了。照莫尚書這般所言,漢時冠軍侯霍將軍也是資歷不足了?」
「鄭將軍軍侯世家,浸淫兵法一道已久,少年時便同祖父一同上過戰場,只不過那時並未計入軍功。後來他承襲其祖父遺願,被任命為驃騎將軍對戰高句麗,三戰三勝,如此戰績若因區區年歲經驗便不肯啟用豈非是大啟之失。」
莫淮風被他當庭訓斥,亦是疾言厲色:「微臣不過是說出自己的意見,秦王殿下何必如此咄咄逼人?冠軍侯確然是少年英雄,可鄭將軍是否當真能同其相比尚未可知,倘若北疆因此有失,秦王殿下能擔得起這個責任嗎?」
「夠了!」
皇帝一怒,兩人便也不再爭執,「商議便商議,這般面紅耳赤的像什麼樣子?」
群臣都不說話了,皇帝思索半響,這鄭永晟雖然是在東北,可他的祖父平遠侯可是同洛振遠有過一段忘年之交,對洛振遠極為賞識,有半師之誼。
倘若讓鄭永晟成為定北軍統帥,那麼和洛振遠繼續擔任有什麼分別,還不是成了秦王一脈的人?
「澤瑜,你有什麼看法?」
趙澤瑜愣了一下,才遲疑道:「兒臣對定北軍與鄭將軍都不熟悉,但聽皇長兄與莫大人說的都有道理,不如折中一下?」
皇帝來了興趣:「你說說如何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