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頁
是以每每西域及番邦來朝時間不一統,鴻臚寺與禮部便要忙碌一陣,極不方便。又兼之有一次兩個有世仇毗鄰的小國家使者來京拜見相互碰到竟當場互毆,鬧得極為難看,因而從那以後,大啟太宗便揮手定下了聖朝節這個日子。
聖朝節定於十月初,當時國都尚在江南臨安,十月初正是溫度適宜的時候。諸國來朝拜都是前來學習的,甚至還能以特產等換得一個與大啟互市交流的機會,當然沒有大啟遷就他們的理由。
大啟一紙金令發往各國,措辭文雅優美,氣度寬廣,在後代學子中廣為流傳,但也掩蓋不住大宗大抵是這麼個意思:既然你們都要來朝拜,那麼分著來我們大啟還很不方便,左右也是交流,不如要來一起來,這樣也更熱鬧。另外,來了的也自己注意點臉面,別在大啟京城整那些尋私仇的事,否則我大啟禮儀之邦受不了你們這些烏煙瘴氣的。
縱然大啟的態度稱不上平等,可周圍的小國哪一個不仰仗著大啟蔭庇或是互市,聖朝節也都是要畢恭畢敬來的。
哪怕是北原,戰時不來,簽訂協議不毀約的太平時候還是會派使者前來互通有無。
而那位格外出息的平亂平出了一個南祁的皇帝雖然坑了大啟的一半領土,又瞧著臨安太消磨志氣,倉皇北上,將國都遷到了如今的京城,但他有個算得上出息的兒子,直接請他爹退位當太上皇,認為守國這事太費心血,由他這個兒子盡孝代勞便好。
這便是明宗皇帝,他也果真是一代中興之主,在連續敗仗之時大膽調動東海自己的嫡系守軍,依仗天險一場水戰將本來士氣正高的南祁軍隊打退。
而後他乘勝追擊,大膽啟用一批老將新將,硬生生在對方整體占優的情況下將敵方駐守線打退二十里。
若非朝中百廢待興,太上皇的餘孽、各大權貴世家與新秀掐成一團,明宗只來得及讓將領駐邊便回朝坐鎮,這南祁能否真正建國都是個問題。
明宗隱忍十年,而後以一系列雷霆手段徹底清洗了朝堂,到底是沒讓北原有機可乘,也並未讓大啟的霸主地位真正破碎,聖朝節只停了五年便重新舉辦。
那時提起南祁,別看它也算是大啟鎮南王叛亂而立的,本質上也算得是大啟子孫,但或許是人們都對叛徒格外憎惡,故而南朝南祁在當時竟也獲得了同北原相同的待遇:中原人稱北原北蠻,便也稱南祁為南原南蠻。
時過境遷,再刻骨的仇恨憎惡也漸漸埋藏在前人遺作中,而南祁也漸漸脫離了大啟的印記,縱然不比大啟國力強盛,卻也不是大啟能輕易吞下的。更何況明宗的後人中也再未出現過如同他一樣出息的皇帝,兩國交鋒減少,南祁又不似北原受種族與生計所迫,總要南下騷擾,倒顯得南祁是個友鄰了。
不知何時起,南祁也前來聖朝節,其他小國仍是來朝拜的,而南祁卻算得上是以平等的姿態前來友好交流的。
多少朝傳下來,鴻臚寺與禮部都有固定的章程,一些準備是三個月前要開始的,而具體的準備大抵從一個月之前開始。
本來皇帝也就是提前十日過問一番,可近來實在閒,皇帝也就拎出了這件事想問問人。
他這一瞧,便想起來趙澤瑜在鴻臚寺,正好。
「澤瑜,再有半月便是聖朝節,你在鴻臚寺也熟悉了許久,這聖朝節如今籌備得如何了?」
趙澤瑜前日收到一個損人的來信,正神遊天外尋思著那個不要臉的玩意這次沒事閒得來作甚,猛然聽到皇帝叫他,耳朵先於意識接受到了信息。
反應過來後,趙澤瑜認為皇帝純屬沒事找事:
他一個新到鴻臚寺還短短一個月就升了個官的扎眼皇子,連現在的職務都未必熟悉完全,遺留問題也還沒解決,哪裡有空閒去熟悉歷次聖朝節的一般過程。
況且就算他有空閒,若是鴻臚寺卿放著熟悉聖朝節的人不用,反而讓他一個趕鴨子上架的新手經手,那麼這個鴻臚寺卿也就不用做了。
所以說皇帝放著鴻臚寺卿不問問他作甚?
皇帝問話又不能不回,趙澤瑜在心中翻了無數個白眼,卻老老實實地出列,萬年不變地道:「兒臣愚鈍,之前在府中休養過久,承濛鴻臚寺卿符大人照顧,如今將日常的事務漸漸熟悉了,聖朝節相關事宜卻還沒來得及熟悉。」
皇帝早知他這個德行,輕飄飄地道:「無妨,現在開始熟悉即可,這一次便由你做主禮官。」
趙澤瑜:「……」
我他娘的究竟有哪裡像主禮官,我改還不行嗎?
作者有話要說:小瑜:陛下你是有多閒,折騰完戶部尚書折騰我,你不能折騰折騰你自己嗎?
第56章 我好倒霉
皇帝輕飄飄一句話下來, 趙澤瑜可算是知道了新上任的那位戶部尚書陸大人的感受。
簡直是泰山壓頂,尤其是在他已經拜任老為師的現在。
雖然並未對外聲揚,可在他老師掌鴻臚寺十多年的情況下他要是連個小小的主禮官都當不明白, 不用老師說, 他自己就可以找塊豆腐撞死以免玷污師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