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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澤瑜本來自己就混亂著,又被趙澤瑾連連嗆聲,自己也一股火氣上來,頂著說:「是啊,我當然想,我怎麼不想?不過是我還不能完全掌控定北軍,我沒有十足把握,我若是有萬全之策我肯定要這個皇帝的寶座。」
「太子殿下,我再和你說過了我就是這麼個陰險狡詐之人,我就是要排除異己,我就是謀逆之心不死,用不著你給我找什麼藉口,那是你心裡希望的趙澤瑜,不是我!」
「我好言好語地跟你說,你不聽。好啊,我把我這一身皮都豁開來了,你睜大眼睛看清楚!」
「很失望吧,自己教了這麼多年的就是個狼心狗肺的玩意兒,是不是很想把我塞回那個溫良恭儉讓的皮里?後不後悔非要尋根究底,可惜你再如何尋你的那個給一把糖就能跟著走的小傻子小瑜他就是已經死了,他死了!你看清楚,我就是這麼個奸佞之輩,你若是今日對我心軟來日不要後悔!」
趙澤瑜活過三輩子,縱然一時間得回兩輩子記憶倒也不至於突然失智,連人話都不會說。他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功夫已臻至化境,想要趁著記憶得回之時和趙澤瑾執手相看淚眼、哭訴苦衷辛苦,兄弟之情感天動地,從此相親相愛一時佳話並非難事。
然而今日他在趙澤瑾面前怎麼拱火怎麼來,偏撿著趙澤瑾最不愛聽的話來,似乎是想藉此來逃避什麼。
可惜這一番話氣勢挺足,他自己倒是忽略了他現在全無內息,重傷雖好了些倒也不能說愈,即使好生調養著也得個一年半載的能恢復元氣,更別提這麼區區十日,連塞牙縫都不夠。
他勉強忍著不夠用的氣息帶來的窒息感,說完便忍不住咳了起來,正咳得昏天黑地有一只帶著溫熱體溫的手穩穩地扶上他的後心,一股溫和的內力注入他體內,小心地勾搭著他刻意不去運轉的內力小心地連上主經脈那些脆弱的斷處,極其小心地維持著一個小小的心脈循環。
這一番什麼氣勢都沒了,他方才放得那些狠話倒像是爭寵的小孩發脾氣一樣,毫無殺傷力,極具羞辱性。
總算倒過來一口氣,趙澤瑜發覺了這個處境,對比了下趙澤瑾雄姿英發的形象,再比比自己這喘氣都喘不勻還得人家給梳理內氣的形象,一時間覺得無比丟人,床上又實在沒有躲避的空間,只得把臉一扭,拒絕交流。
趙澤瑾看他這縮到烏龜殼裡的舉動,生生給氣笑了。
「混帳玩意兒,想起來自己乾的那些事心虛害怕沒底氣就在我面前一頓張牙舞爪,口不擇言的。怎麼?怕我因為你前世乾的那些事就厭惡你?所以自己先跟我說自己德不配位、跟我說你如何如何罪大惡極、罪不可恕,這樣若是我疏遠你你自己就能安慰自己是你這樣選擇的,不是被我拋棄了?」
趙澤瑾冷笑一聲:「那你可想太多了,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你也是我弟弟,我管你你就得聽我的。我還沒說什麼就自己替我做了決定,自說自話,自我感動,再把一個帝王之心扔到我頭上,你可真是會作死啊。」
「你以為自己乾的那點事就叫什麼罪大惡極,我為帝時的手腕你都沒看見就敢自封一個心狠手辣?凡事只靠公平正義、仁愛兼聽?你未免也把一個皇帝想得太仁慈太簡單了。你是有什麼底氣在我面前顯擺自己的手段的?你這樣的在我眼裡只能叫做兒戲罷了。」
「我告訴你,趙小瑜,你給我等著,等你身體好了,你看我怎麼收拾你?不是帝王之心嗎?我就帝王給你看,讓你知道什麼叫□□蠻橫。」
趙澤瑾兀自平復著被趙澤瑜氣得要內傷的憋悶,就見烏龜殼動了動,趙澤瑜半響拋出來一句話:「所以,是誰?」
是誰?趙澤瑾愣是被他這愣頭愣腦的問題砸懵了,不由得懷疑自己是不是真老了,不然怎麼連這小子的話都聽不懂了呢?
不過看在烏龜總算能探探頭的份上,趙澤瑾耐著性子問道:「什麼是誰?」
大烏龜扭捏了半天,才極小聲含糊地道:「你說的弟弟,究竟是哪個?」
趙澤瑾:「……」
他現在不生氣了,他有點兒擔心是不是這孩子二十歲的腦子一下子不足以承載兩世的靈魂,導致這容器有些不堪其重呢?
聽聽這話,像是個正常人說的嗎?
正常人會一邊說前兩世那些都是我乾的、我就是前兩世那種貨色一邊問別人你喜歡的弟弟究竟是哪一世的弟弟嗎?
縱然趙澤瑾一直心疼自家弟弟,現在也難免手癢到恨不得將人撈過來揍一頓。
怎麼就這麼能作、這麼能鑽牛角尖呢?
尋思歸尋思,總歸是自己親弟弟,好不容易撬開殼子的一個小縫了,總不能再讓他合回去。
「趙小瑜,你問這個問題不覺得自己很丟人嗎?無論你有沒有前世記憶,你不是趙澤瑜嗎?都是你,你難道還非逼著我分出個一二三嗎?沒有記憶的小瑜活潑爽朗,有記憶的小瑜成熟穩重,可哪個不是我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