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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北軍磨合多年,他們初來乍到,又不如定北軍驍勇善戰,自然是會被排擠的, 然而他們已從禁衛軍中脫出,便是斷了自己的後路, 只能希望這個主帥有些本事,自己也儘快適應北境,才能融入再賺取功名。
而趙澤瑜並無任何根基,他帶來的這五千人在一段時間內也是他的依仗。
因此除非趙澤瑜太過不堪, 這些人還是會聽從他的。
這一路快馬加鞭但還是保證了基本的休息, 趙澤瑜不知前方戰事如何, 但他要保證自己帶去的不是傷疲之兵, 而是有一定作戰能力,甚至能助永平城脫困的奇兵。
休息時,乘風走到他身邊,遞給他一包包好的點心。
趙澤瑜打開一看, 倒是笑了,這是街邊小販常常叫賣的一種糖,雖然顯得過為甜膩,但在趙澤瑜十來歲口味偏甜的時候沒少吃。
後來他能吃到的點心越來越酥軟可口,這種顯得十分劣質的糖塊便漸漸淡出了他的視線。
趙澤瑜挑了一塊放在嘴裡,有些粘牙,他含糊不清地問:「怎麼想起來買它了?」
乘風在一旁坐了下來:「我覺得您還記得它。」
趙澤瑜笑了起來,這小子倒是心細。
他們現在同吃同住,如若乘風心疼他給他開小灶拿的是肉食或者安王府上精心烹製的糕點,那麼其他人看到了,難免心中有些不舒服。
可這種糖塊是尋常百姓也經常買的那種,讓同行之人能感覺到親近也免得趙澤瑜一下子從錦衣玉食變成吃糠咽菜,難以適應。這種幼時喜愛的東西,即使時過境遷粗糙無比,也總是帶著些舊日的懷念,讓味蕾更能接受它一些。
趙澤瑜努力嚼了兩下,將粘在牙上的糖塊弄了下來含著道:「你跟著我出來,前幾年在金吾衛的資歷都白白沒了,而且說不准北境是什麼情況,也說不准我這個主帥什麼水準,你……」
他後面的話沒說出口,但意思也差不多明了了,你為什麼要選擇跟著我去那樣一個人間血獄之中去?
乘風也笑了,「我以為您一直知道,我最初去金吾衛也是因為您想要收服馮青,也不是我真的想得個功名什麼的。」
趙澤瑜愣了一下,旋即笑罵他:「馮大人實際上沒少教你,還拿你當半個學生來著,你說這話也不怕他揍你。」
乘風狡諧地笑了下:「跟馮大人我說的是等到我成了個什麼將軍,到時候他去外面一說某某將軍都給我當過下屬,多有面子。」
趙澤瑜想了一下那個場景,正經地道:「我覺得馮大人沒抽你已經是仁慈了。」
「您可真是料事如神,」乘風十分佩服,「不僅如此,馮大人還中氣十足地讓我滾,大概整個金吾衛的兄弟都聽到了。」
趙澤瑜扶額,實在是不知道乘風這小子從哪兒學來的,臉皮這般厚。
他們在這邊席地而坐,薛子言瞄了好幾眼,最終還是眼巴巴地跑過來也坐在他們面前了。
之前趙澤瑜做主禮官時,他們幾個來見趙澤瑜,也見過幾次乘風。
乘風拱手道:「薛公子。」
薛子言垮了臉:「你可別這麼叫我,都出京城在一個軍中了,」他看了一眼四周,委屈道:「本來就有好多人說我是少爺了。」
趙澤瑜也知道怎麼回事,人總是抱團的,這支隊伍中平民出身之人占了大多數,平日在禁衛軍之中估摸著也沒少受氣,對少爺公子出身的自然中有不滿。
而薛子言甚至之前都不在禁衛軍中謀事,被選進來當了副將也只有當時前去進行副將考校的人知道他的水平,普通的小兵瞧著他細皮嫩肉的,自然也是心生蔑視,都是人之常情。
乘風心道:這竟還像個孩子,將來怎麼幫著殿下建立威望?
雖說如此,但面上卻未曾顯露出來。
趙澤瑜倒是對他十分寬容:「怎麼,委屈了?」
薛子言想了想:「倒也不是,可是我是通過您的考核被選進來的呀,憑什麼他們什麼都不知道就認定我是草包一個,全靠家中關係當上這個副將的啊?」
「那就讓他們知道你的能力,」趙澤瑜道,「用實力告訴他們他們的偏見是錯誤的,證明你有這個當副將的能力。」
眼見這人歡歡喜喜地走了,乘風嘴角沒忍住抽了一下:「您倒是真哄他。」
趙澤瑜似笑非笑地瞧他一眼:「怎麼,你也想被我哄?」
乘風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可別,我怕折壽。我是說您怎麼想的讓這麼個小孩來這種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到時候是他幫您還是您照顧他?」
趙澤瑜敲了一下他的腦袋:「還說別人是小孩,你在幹什麼?告狀嗎?」
「我說的是事實,您看他那嬌滴滴的模樣,不就是被嚼了幾下舌嗎?到時候上了戰場真殺了人得嚇成什麼樣?」
趙澤瑜饒有興味:「我怎麼聽出來好大的一股酸味?」
「殿下!」乘風也有些惱火,自己明明在跟他說正事,這人一副吊兒郎當不當回事的模樣,還總打岔。
趙澤瑜有些無奈,還是道:「好了,我是按照實力來選的,當時所有來考校的人中,他排前三,就這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