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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都不介意把這位安王殿下當祖宗供著,估摸著只要安王殿下不失心瘋點了太廟要月亮給月亮的,他們自作聰明的什麼勁,倒是連累他們這些做奴才的小心臟天天七上八下的。
趙澤瑾並未回應那幾個奏摺,如此有人察覺不對懸崖勒馬。有人卻覺得陛下之勢在等著群臣的沸反盈天給安王治罪,故而聯合太學的許多學生一同又上了摺子。
其上書趙澤瑜無視宮規、藐視陛下、傲慢自大、擁兵自重、窮兵贖武、損耗國力,六樁大罪條理分明,直奔死罪而去,當真是好一番忠肝義膽。
趙澤瑾掃過摺子上的數條大罪,有史以來第一次在朝會上雷霆之怒,不多時,一整個大殿的大臣跪了一地。
趙澤瑾在前朝發火的時候,趙澤瑜正在補覺,在邊關打仗留下來的毛病,睡眠比較淺,質量不怎麼好。
之前有戰事支撐,人歲數又小,哪怕常年睡眠不夠也總能精神百倍地去商議戰術布置。
可如今沒什麼需要他操心的,他一個二十來歲的人,虧空還是能靠睡眠養回來的,只是質量不好,難免要用時長來補,故而每日他差不多要水上六個時辰。
可同時趙澤瑜的身體畢竟正當年,又有個年輕人的通病,白天賴床睡足了晚上便不樂意睡,屋中燈火通明地熬夜看話本,非得等到三更天才沉沉睡去,如此終日循環,倒也是晝夜顛倒得十分穩定。
這也是登基大典在即,趙澤瑾整日忙著,後宮雖只有景曦一個,但該有的排場卻是少不了,這一沒人管趙澤瑜,自然是山上無老虎,猴子稱大王。
畢竟夫妻倆誰也沒想到這位大帥都在邊關這麼多年了還能幹出晝夜顛倒加賴床這回事。
是以小張公公在陛下暴怒了一刻鐘還不打算停止時,急忙派小太監來請安王殿下瘋狂敲門,看到的來開門的便是一隻睡眼惺忪頭髮散亂衣衫不整靴子只穿了一半的安王殿下,簡直要當場暈過去。
就看朝上那種形式,若是等安王殿下打理好自己再去的話,陛下可能已經把滿朝文武都燉湯了。
小太監著急,說話說得顛三倒四的,但趙澤瑜的睡眼已然悄然清明,再不見一絲混沌。
軍中出身的人整理著裝的速度是尋常人難以置信的,還不等小太監幾句哭哭啼啼的話說完,趙澤瑜便已然是衣冠楚楚了——當然這個冠還是有點隨意的只扎了個馬尾,畢竟要想在短時間內工工整整地束好對於一個捲毛來說實在是太強人所難了。
趙澤瑜只留下一句「本王這便去」便運起輕功,沒了蹤影,留下一個嘴巴張大的小太監驚嘆地看著他遠去的方向,絲毫不知自己又多了個仰慕者。
在陛下身邊伺候的都知道這位安王殿下有多受寵,趙澤瑜無需傳報便風風火火地進了朝堂,觸目所及便是許多大臣伏在地上頭也不敢太的尊臀和另一些跪得筆直但明顯不是他哥唾沫的重點關注對象,估計只是勸陛下息怒的。
聽那小太監所說趙澤瑜還以為他哥都要砍人了呢,不過看殿前還乾乾淨淨的沒有一絲血跡就知道這些位彈劾他的大人中,還真是沒什麼硬骨頭。
趙澤瑜雖然對他哥有種不知如何說的眼瞎心盲,但也絕對知道他哥可真不怕斬言官被後世口誅筆伐。
比起許多只會挑軟柿子與忠心臣子捍衛帝王尊嚴的陛下,他哥才是真正的忌諱別人威脅於他。
比如說現在,他便能看出來他哥罵了這麼長時間就是希望有哪個缺心眼的被罵得受不了自己站出來同他頂嘴露出破綻,他哥是真被氣著了,想要伏屍半朝。
雖然他趙澤瑜也奉行睚眥必報準則,可畢竟還是得顧著點他哥的名聲,得安撫他哥這隻暴怒的雄獅,無聲地嘆了口氣:「皇兄息怒。」
趙澤瑾瞧著他來,皺了下眉,轉頭便瞪了小張公公,給人瞪得直接也跪下了。
趙澤瑜一枝獨秀、鶴立雞群,倒忽地感覺有點好玩,只覺得他哥實在是任性得有些可愛,眉眼彎了起來。即使帶著兩個大大的黑眼圈也難掩其雙眼靈動。
趙澤瑾看見趙澤瑜便知道今日是不能有效地懲治這些個投機取巧只會污衊功臣的東西了,本來對這個搗亂的兔崽子也沒什麼好氣,但看著他笑又不捨得發脾氣了,只得道:「小瑜,你來作甚?」
「小瑜」二字一出,趙澤瑜感覺自己身上長了百十來雙震驚的眼睛,不由得感慨他哥可真是會把他往高地架,但也明白兄長是在表示對自己的看重,警告所有人不要在他身上打主意。
趙澤瑜瞟了他哥一眼,把「不得直面天顏」這一條扔到嘴裡吃了,仿佛沒看到這一地人似的,若無其事地道:「皇兄也沒說不准臣弟來上朝啊,臣弟今日路過,瞧著這兒諸位大人們跪得熱鬧,一時好奇,進來看看。」
他故作驚奇:「諸位大人跪得這般錯落有致,實在給皇兄演示什麼有趣的陣法嗎?臣弟領軍四年,還沒見識過這等有趣的陣法。」
那些個本來就很怕的大人們眼見著他們彈劾的正主來了,且這位正主含譏帶諷絕不是好相與的,頓時一個個抖如篩糠。
趙澤瑜:「……」
這些大人戰鬥力也不行啊,可真沒意思。閒得無聊興致勃勃地前來吵架的安王殿下頓時沒了興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