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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急得很,看周徵這看戲的模樣就更來氣了:「趕緊給我解穴啊。」
周徵這才放下紙筆,嘴邊還帶著可疑的笑,走過來一邊給他解穴一邊道:「哎呦我去,你們這倆兄弟可真逗,我聽你在那兒喊的還以為秦王是真下狠心收拾你一頓、都給你打得求饒了呢,沒想到是往自己身上捅刀子。」
「難怪你平常一口一個『我哥』地叫著,他還真是疼你。」
趙澤瑜恢復了內力,將繩子崩開,一腦門官司。現在他都沒空想他哥醒後他們兩個如何交流,先急忙去看趙澤瑾的傷口。
周徵在一旁懶洋洋地道:「放心,他比你有分寸多了,死不了,也沒什麼大事。」
這位爺想必是修習過人人喊打秘籍,一張嘴便讓人想揍他。
趙澤瑜念在是此人及時將趙澤瑾劈暈才結束方才那樣詭異的場面,按住手上跳動的青筋,問道:「我哥這是怎麼回事?」
將趙澤瑾扶正,周徵一隻手抵在他後心運功,另一邊「哼」了一聲:「問你自己啊。」
周徵心中暗暗感嘆:趙澤瑾這樣一個性情這般豁達的人竟給逼成了這樣,趙澤瑜倒是十分有能耐。
不過想想也是,這心魔的根子早在上一世就埋了幾十年了,這一世看似有趙澤瑜在,應當能抑制趙澤瑾的心魔,但實際失而復得,局勢又不安定,對趙澤瑾的心魔反而是更大的推動。
人是這世上最健忘的,亦是這世上最長情的。
周徵前兩世早見過人世百態,為自己找藉口是人之常情。大多數健忘之人不過短短數年便恩義盡忘,甚至受人恩惠後反而恩將仇報;而大多數長情之人長得不是恩,乃是恨、是怨。
從這種角度來說,趙澤瑾在皇位上幾十年竟從未忘記這個以骨血助他登上皇位的弟弟,並且懷念悔恨到活生生弄出了心魔,倒也算是個萬中無一之人。
因而蟄伏並不斷壯大的心魔平時趙澤瑾還能以理智壓制,偏偏趙澤瑜又來了這麼一出。
更雪上加霜的是,周徵和趙澤瑾一樣都達到過武學宗師級別,故而深有體會:人修習武學,其實有二,相輔相成卻也相互制約。
一者為內力,一者為境界。
他們現在有了前世記憶,悟出的境界自然是在的,可是身體卻是年少時的身體,這之間的差距可不是一星半點。
尋常有悟性極佳的天才會出現境界比之相對應的內力要高上一層的情況,雖有些頭重腳輕,但也無甚大礙,因為領悟的境界自會幫助心法運轉、使內力加速增長。
有時高手過招若是受傷重了也會出現內力暫時跌落的情況,但因為內力曾經達到過那個層級,只需將傷養好後打坐靜養,很快便能恢復內力。
可應當還從未有過他們這種境界一瞬間比內力高了數個層級的情況。
周徵上一世的時候便有過這樣的感覺,當時他的內力運轉得極不穩定,分心花了兩三年的功夫才適應這種情況,不至於在過招中出什麼岔子。
趙澤瑾卻是回來剛三個月,這三個月中想也知道他得忙著天下為局,忙著坑皇帝坑英王,根本沒時間提升內力,這一回遭心魔反噬,走火入魔也是自然而然的了。
趙澤瑜一臉自責,周徵「嘶」了一口氣:「行了,這也不是你想的,以後你護好自己的小命,少整出點什麼事讓他操心,比什麼都強。」
「秦王自控能力當真極強,」周徵接連按過趙澤瑾周身幾個穴位,「走火入魔之人往往經脈中內力橫衝直撞、波濤洶湧,使其時時燥郁難耐,性情大變,暴戾難忍,尤其對引起其走火入魔的誘因格外執著。」
「而他走火入魔有兩三日了,能硬挺著一切如常地正常把北燕的事情解決才對你發作,還能忍住不傷你對自己下手,世間罕見吶。」
這倒也是因為趙澤瑾的心魔大半是因為後悔自責,這才導致這部分情緒放大後會出現自殘這種行為,以這種悔恨程度,趙澤瑾沒一刀攮死自己也真是自制力極強了。
不過這趙澤瑜現在還沒回憶起他上一世乾的那些事,這趙澤瑾的心魔隱情也沒法跟他說,只能這麼糊弄過去了。
想起方才趙澤瑾根本不聽他解釋,趙澤瑜愁得要死:「你還沒說這走火入魔能不能恢復呢?」
周徵點頭:「能。我發現他方才給自己放了些血倒是使得他這奔騰的內力又稍許平緩了,他自己也一直在控制梳理經脈,以他的堅韌,維持原狀不難,但……」
趙澤瑜快急死了,催他道:「但什麼呀?」
周徵好生欣賞了一番這小崽子如熱鍋上的螞蟻一樣的臉色,才道:「心病還需心藥醫。」
趙澤瑜:「……」
這不完蛋嗎?他哥但凡現在能正常溝通,今天也不至於鬧到見血的地步。他哥現在動不動就不讓人說話,看著他就激動,這要是每次他們想交流一下他哥就得見一次血……
他愁得用頭抵著牆:「我看我在這兒就是刺激他,不然我還是別在他眼前礙事了吧。」
周徵點頭:「好啊,那你信不信再待幾日你就能親眼看見都城禁衛軍同室操戈圍困皇宮、秦王篡位,弒父殺弟?當然這個弟指的是趙澤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