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頁
趙澤瑜被他問得兩眼發蒙,懵懂地搖了搖頭,眉眼有些暗淡:「盧雲帆突然發難,兄長恐怕沒有任何準備。秦王府和定北侯府如今都有重兵把守,一點信都傳不出來。」
趙澤鑫手下一頓,聲音有些發沉:「我不涉朝堂之事,縱然有心也無力助之。但大哥他素來持身中正,行事周全,若當真是被誣陷定能真相大白。若你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盡可來找我。」
他這一說,趙澤瑜愈發奇怪,擔心地問道:「三哥,淑妃娘娘畢竟還在宮中,你這般大張旗鼓地來找我,若是皇后為難娘娘,那該如何是好?」
趙澤鑫笑了笑:「放心,母妃身在宮中二十年,絕非任人宰割。想來也是因為大哥的事,父皇這兩日並未宿在皇后處,而是來了母妃宮中,恐怕是想要個清淨。」
趙澤瑜懂了,皇后便是再想發作也要掂量掂量,是否值得因為一點小事觸怒皇帝。
「可父皇總會有不周全的時候,還望淑妃娘娘多保重,莫要被牽連。」
趙澤鑫爽快一笑:「母妃常說當年武懿皇后在時,待她如親姐妹一般,讓自小體弱的母妃不至於因為深陷宮中而香消玉殞。如今故人已逝,能幫的她自然會幫,也是追憶友人,有所慰藉。」
「母妃常聽武懿皇后說起江湖,心心念念了半生江湖兒女、義氣為重卻終歸身陷宮中,如今身不能至,行些義氣之事倒也算得上神魂走一遭江湖了。」
趙澤瑜頗有些動容,眼中也十分感動,像個驟然失了庇護的貓又重新被人擦乾了毛抱在懷裡一樣,半響才有些哽咽道:「淑妃娘娘高義。」
趙澤鑫摸摸他的頭髮:「你不用擔心母妃,後宮的伎倆她看得多了,自有一套自保之法,我來看過你,也算是放心了。我先回去了,你這些時日還是謹言慎行些,莫要像昨日一般頂撞父皇了。大哥不知何時能被放出,你把自己安頓好才最重要。」
讓乘風將寧王送出門去,趙澤瑜趴在床上,手指無意識地扯著枕頭。
不一會兒,乘風回來,在旁邊道:「不曾想這淑妃娘娘和三皇子倒是性情中人。」
趙澤瑜隨手扯過一本書來,頭也不抬地道:「怎麼,一盞茶的工夫就被三哥折服了?要不要我寫個帖子把你送到三哥府上任職?」
乘風沒好氣地瞅了眼自家殿下,認為此人純屬陰陽怪氣、沒事找事,給他剝了個橘子:「祖宗,今日一個橘子,它性熱,不能多吃。」
趙澤瑜絲毫沒有冷戰的志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拿走了橘子,看得乘風一陣無語。
他家殿下估摸著這輩子都不知臉皮為何物了。
宮中,皇帝屏退了左右,只留著張忠伺候。
上將軍馮青不愧是「鷹犬之首」「地獄閻羅」,其做事無比利落,短短三日已然呈上定北軍送與朝中軍報並實際探查所得布防行軍圖比對結果,秦王府與定北侯往來信件。
「回陛下,時日尚短,微臣只查了個大略,還要繼續查下去嗎?」
皇帝的目光一直在布防行軍圖上流連:「看來定北侯對北原的疆土早就動心思了。」
馮青琢磨不明白皇帝是什麼意思,是單純的感慨還是在暗諷定北侯早有不臣之心,只好在一旁戳著當一個毫無感情的御用查案人。
雙方信件都不必如何看,便是二人真有什麼圖謀也不會傻到直接在信件這種保密性極低的東西上交流。
見皇帝陷入沉思,馮青接著稟報:「陛下,臣派人尾隨盧尚書,發現他這兩日經常與平寧侯見面,還去過一次平寧侯府,只是看起來每每不歡而散。」
盧雲帆是由皇帝提拔上來的,無黨無派,更得皇帝信任一些。
只是,盧雲帆心性高,固守君子之道,終歸不像是詔獄與暗影,比之魚蛇混雜的金吾衛甚至還差一些,帝王有很多事也是不能讓普通臣子知曉的。
皇帝當然清楚盧雲帆是什麼出身,對平寧侯府那點子貽笑大方的事也清楚。
盧雲帆此人看起來進退有度、學富五車,是個斯斯文文的讀書人,也是個恪守禮數、精明強幹的好官,但盧雲帆是真真正正地在皇帝面前展露過對平寧侯府的恨意的。
皇帝當時不置可否,但說了一句:「若是盧愛卿能夠不徇私枉法尋出平寧侯府的錯處來,朕也答應你會秉公處理,不顧及這些兩朝老臣的阻力。」
盧雲帆會真的為盧明赫鳴不平?說是盧雲帆失心瘋了還差不多。
皇帝道:「你去派人時刻盯著盧卿。」
「還有,派人盯著丞相府和平寧侯府。」
馮青應下,並不多打聽其他的事情,他這些年能在一眾或是才華突出或是世家子弟的金吾衛中一路爬到這個位置,靠的就是審時度勢、忠心不二與不求甚解。
不該知道的不要多問,在帝王身邊當值,最忌諱的不是無能,而是自作聰明。
馮青下去了之後,皇帝將這幾日堆得格外多的奏章拿了過來。
中書省已然將奏章分門別類,這幾日請安的奏章並未怎麼變化,可是其他的卻比之尋常多出了兩倍有餘。
皇帝拿出一本,淡淡道:「裁軍。」
下一本:「軍制改革。」
再下一本:「審查秦王任尚書令間經手政令。」
再下一本:「徹查秦王在任期間中書省及六部所有結交人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