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頁
趙澤瑾接著說道:「只是那些武師傅,我看了看,只覺他們或是專注自身武學,或是性情稀奇古怪,武功雖高卻未必是好師傅,況且你我動作太大,恐被陛下注意,故而思來想去,只好自己來替你重新打一番根基。」
江湖上各門各派皆有師承,朝中武將也各自有各自的一套,趙澤瑾走的是先皇后練的武功與軍中路數的結合。
趙澤瑾道:「我所練的武功並不大適合你,但槍法劍法你都可以自行觀摩,不必強求融會貫通,只需你與人對戰時不會捉襟見肘,能夠隨機應變。」
前世得知真相後的那一段時間他遣了無數探子遍尋趙澤瑜的屍骨,卻一無所獲,那處斷崖下幾乎每一寸土地翻遍卻都沒有任何蹤影,他也便能自欺欺人地對自己說小瑜定然還活在某一處,直到他偶然得知小瑜那時已然中了「噬骨」。
這是在江湖中都極為毒辣陰邪的一種毒藥,中毒者倘若是普通人,當即毒發身亡;而若是有內力護體,又有醫者及時醫治,可以暫且將其壓下,只是內力會被削弱許多,直到內力再也無法壓制它。
據傳,這種毒藥是當年閻王谷所創,閻王谷在幾十年前被江湖聯手覆滅、他們走投無路將谷中所有藥毒典藏付之一炬後,便再也沒人能配得出這種毒藥,只有流傳在外的一些。
解藥當然自不必講,早在十年前便絕跡了。
行暉幫覆滅後,江湖一度陷入紛爭,而其餘三大門派之一的鐘陽派掌門被暗算,便是中的這種毒。
這位老掌門內力深厚遠非趙澤瑜可比,門人四處為他尋藥,只是不知是否因為他上了年紀,抑或是這「噬骨」的毒性著實太強,最終這位老掌門只熬了七八年便撒手人寰了。
而他死去後,便也又一次讓眾人見識了「噬骨」的陰毒之處。
中「噬骨」之毒者,死後三日內若不挪不動,則屍身如同生前,一旦被觸碰或是過了三日,便會化為碎末。
可謂挫骨揚灰。
趙澤瑾隱於袍袖下的左手狠狠掐了下掌心,逼迫著自己不要露出一絲半毫不對的情緒。
倘若小瑜的功夫再紮實些、武功再高些,是不是便不會被暗算?可他後來查了數年都查不出小瑜究竟是何時被暗算的,甚至動了將那位對小瑜了解甚多的南祁皇子劫到宮中問詢的念頭。
可那位南祁皇子卻像是知道他在想什麼一樣,隱匿不見,像是就此從人間蒸發了一般。
趙澤瑾先前曾經同這位南祁皇子有協議,他又稱自己勉強算是趙澤瑜的友人,故而趙澤瑾許諾過永遠不會傷他性命,不會逼迫於他,便也只能遣人去找,而不會大範圍搜捕。
終其一生,除了當初趙澤瑜的死訊傳來時這位南祁皇子入宮說的那一次,趙澤瑾再不曾找到他,自然也沒有再得到過有關趙澤瑜的隻言片語。
他如今對那段過往毫無頭緒,便也只能盡力將所有危險可能降到最低。
想著這些,縱然一直壓抑著情緒,他仍是一時有些失神,不由自主地便問出了一句話:「小瑜你不若再去學些醫?」
趙澤瑜:「……」
小瑜覺得他現在不必學醫便可以就地埋了。
等到趙澤瑾回過神自己方才說了什麼,便見趙澤瑜一臉驚恐還帶著些可憐:「哥,難不成當個主禮官還要讓我當場開個方子嗎?」
眼前的小瑜實在太鮮活,趙澤瑾將心中那些慘烈盡數壓下,盡力不去想那些。看他可憐兮兮的,趙澤瑾總算大發慈悲,給他嘴裡塞了一塊糕點,並且笑著道:「還有一個時辰,今日的練功便結束了。」
縱然累得七葷八素的,趙澤瑜的腦子還算是能轉一轉的,敏銳地發現了他哥話中的「今日」。
什麼意思?難不成還有明日後日嗎?
他剛想問便發現自己滿口的糕點,根本說不出話來。
趙澤瑜:「……」
他哥絕對是故意堵住他嘴不讓他說話的,就知道他哪裡會這般好心。
趙澤瑾看出了他的疑問,解釋道:「小瑜,你放心,再這般練上幾日,聖朝節那十日過後你也能夠神清氣爽。還有,你的詩書騎射明日哥會親自陪著你練的,我記得你的琴不錯,便不需要我操心了。」
趙澤瑜愈發絕望,又因為說不出話顯得格外可憐,趙澤瑾搖搖頭,嘆了口氣:「小瑜啊,哥看著你這般也是心疼,便不在這裡陪你了。」
說著,他對著趙澤瑜晃了一下手裡那本話本:「為了防止小瑜覺得我這個兄長過於迂腐古板,哥覺得有必要看一看你現在都在看些什麼,或許還能就此和你溝通一番。」
趙澤瑜好不容易把糕點咽了下去,趙澤瑾便已然出了門。
哥,有你這麼「心疼」人的嗎?
還有,最緊要的是,那個話本……它好像裡面有些很是登不了大雅之堂的東西啊!哥你不要看這些奇怪的東西啊!
作為趙澤瑜身邊一起長大的人,乘風對趙澤瑜素日看什麼樣的話本了如指掌,一臉敬畏地看著秦王殿下拿走了那本風花雪月的話本,滿臉真摯地道:「殿下,我覺得你要完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