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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如今雖然兄長暫未還朝,可英王失勢已成板上釘釘,丞相……倘若不想走到舉兵謀反這條路上也只能看著陛下把他手中的權力慢慢收回。
趙澤瑜嘆了口氣,覺得估摸著陛下可能又會發現自己是一個極為好用的棋子了。
不過,在這皇家之中,誰說棋子就會永遠是棋子呢?
趙澤瑜賣笑賣得臉都快僵了,才謝完群臣們的一片恭賀聲,並且極為謙遜地在一問三不知中表達了對自己升為郡王的受寵若驚。
他頭一次這麼期待著皇帝趕緊過來。
好在皇帝到底是準時來了,一眼看見趙澤瑜,極為父慈子孝地問道:「澤瑜啊,受的傷可好了?」
太醫院首你安排過來的,好不好你不知道,你還在乎?
「兒臣已然大好,謝父皇關心。」
兩人父子情深,簡直要感天動地,皇帝厲聲道:「那些刺客竟然光天化日之下在京城重地公然刺殺皇子,實在膽大包天、肆意妄為,不將我大啟律法放在眼中。」
「澤瑜,你是這其中的受害人,朕將這件事交給你查,金吾衛的人調給你用,一定要給朕查出是什麼人敢如此囂張。」
趙澤瑜著實沒料到皇帝竟然在朝堂上又將此事說了一遍,看著是要查個水落石出。
按理來說,照陛下的心思,如今趙澤恆已然無還手之力,為著制衡兄長,皇帝也不會將他打壓得太狠,可這唱得又是哪一出?
他哪裡知道這兩次刺殺勾起了皇帝對上一世趙澤恆聯合武林門派通敵北原的回憶,是以深覺皇帝抽風,百思不得其解。
下朝後趙澤瑜便同馮青一道去了金吾衛的府衙處,這馮青三十多歲,明明五官不錯卻不苟言笑,愣生生糟蹋了這面容活像黑白無常。
也難怪不止民間,就連某些心虛的大臣都叫馮青皇室走狗。
這些年金吾衛手皇帝指派,查案抄家、殺人滅口,樹敵可確然不少。
他正想著,馮青卻突然道:「安王殿下,臣身上有何處不妥嗎?」
趙澤瑜略微吃了一驚,因著他自身耳聰目明,又走過江湖,他自認練就了一身就算打量人也不會讓一般的高手發現的本事,沒想到此次卻讓馮青一語道破。
趙澤瑜臉皮奇厚,被發現了也不尷尬,索性也大大方方地看:「沒什麼,只是馮大人名聲在外,本王第一次見到馮大人,不免有些好奇馮大人的風采,不想馮大人竟是個美男子。」
尋常人見到金吾衛避之不及,朝堂大人們見著金吾衛便覺見到了報喪的烏鴉要大難臨頭。
自馮青入金吾衛又扶搖直上得皇帝青眼、權勢愈重,還從未有人敢誇他一句容貌,馮青不免看了眼這個新奇物種,又板板正正地道:「安王殿下說笑了,臣不過一介尋常官吏,自是同旁人沒什麼分別。況且若臣沒記錯,這是臣同殿下第二次見。」
趙澤瑜失笑,似是為自己當日而有些害羞:「馮大人可莫要取笑本王了,那日本王那般狼狽,若不是馮大人治理有方金吾衛及時相救只怕不死也要重傷。還是要多謝馮大人等的救命之恩。」
馮青退了一步,不受他這禮:「殿下言重了,金吾衛領命巡邏京城,守衛京城捉拿賊人是分內之事、職責所在。」
趙澤瑜算是看明白了,難怪馮青在金吾衛中堅若磐石,得皇帝極大信任。這馮青簡直是個蚌,除了陛下指令所有示好都視若無睹。
軟硬不吃,水火不侵。
趙澤瑜吃了個軟釘子,也不急,仿佛方才不過是他隨口閒聊。他嘆了口氣:「父皇叫我來查案,可我是一竅不通,幸虧父皇還讓大人幫我。這方面我不擅長,要完成父皇的差事,可還是得多多仰仗大人了。」
他愁眉苦臉的:「父皇還給我一個期限,馮大人可得幫我,我可不想再去吃板子了,真吃不消。」
他一副初出茅廬的年輕人模樣,一張嘴就滔滔不絕,喜怒哀樂鮮活無比,活脫脫一個嬌養長大的小公子,不叫人覺得厭煩或別有用心。
馮青雖只聽皇帝調遣,對待皇子該有的禮數也一分不少,自也道:「臣分內之事,殿下不必妄自菲薄,陛下說此事還是要靠殿下主理,臣等只是輔助。」
趙澤瑜的臉登時垮了,真誠地問:「馮大人看本王這張臉像是會查案的樣子嗎?」
趙澤瑜似乎全然不懂得何為分寸,對著馮青這麼個剛剛認識的人也不收斂,像是多年友人那般話多又「交心」。
見他這副神情,馮青到底還是多說了一句:「殿下無需擔心,多學一學自然就會了。」
他話音剛落,趙澤瑜變如蒙大赦:「多謝師父救我。」
莫名多了個徒弟的馮青:「……」
「臣不敢,殿下還是莫要亂稱呼臣了。」
說著他便急走幾步,進了金吾衛府衙,他內功深厚,耳力自然也不弱,聽得後面那個小殿下嘀嘀咕咕地抱怨道:「好生小氣,平白撿個徒弟還不要,本王明明也貌比潘安,看起來有那麼面目可憎嗎?」
馮青:「……」
沒想到這位除了自來熟滿嘴跑馬外還有個攬鏡自照顧影自憐的毛病。
他展望了一下未來至少十日內都得同這位殿下共事的日子,再想想短短一路這位殿下就有把他一年的話都說完的本事,生出了些這幾日都不得安生的預感。